陆承宣的手,缓缓地滑落到她的下巴处,她的肌肤冷的冰人,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软细腻。
那层薄薄的皮肤下面,肌肉早就给冻结了。
那种冰冷的感觉,从他的指尖蔓延到全身,只觉得四肢百骸彻骨的冷。
他微微用力,扳过她的下巴,那里有一道疤痕还没有完全去除掉。
“心诺,心诺……”
这一声哽咽,声音不大,却好像倾尽了他这一生所有的悲伤。
他抱着她的尸身,好像她只是睡着了,怎么都不肯放开。
他甚至想,如果能用自己的体温将她温暖醒来该多好。
陆承宣这辈子没为什么事这样悲伤过,父母过世的时候,他尚在襁褓之中,还不懂何为悲伤。
可现在,他一个大男人,抱着一具尸体,哭的稀里哗啦,抬不起头来。
陆承宣最后是被医院的工作人员,硬生生的拖出来的。
在太平间的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觉得就像有把刀,生生的让人把自己的心给剜走了。
他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心诺!”然后,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陆承宣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老爷子楼上的卧室里。
老太爷看着他备受打击的样子,无奈说:“想哭,就大声的哭出来吧,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
陆承宣的双手,用力的抓着身下的被单,抬头声音嘶哑的问:“爷爷,是不是你杀了她?”
老太爷哼了一声,“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心诺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外人过。”
“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是为了陆家着想,但还不想让你恨我一辈子!”
陆承宣掀开被子下床,身形摇晃的往外走去。
老太爷不悦的问:“你上哪去?”
陆承宣红着眼圈说:“我不想让她一直待在那个冰冷的地方,一想到她在那儿的样子,我就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爷爷,你知道心诺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这辈子,再也没办法爱上任何人了。”
老太爷一声断喝,“混账,你生在陆家长在陆家,这家里哪一个不是你的亲人,难道只有她才能让你感受到亲情和温暖吗?”
“你大伯养你一场,你大哥处处护着你,我从小教导你,难道这些还抵不过一个陪着你长大的女人吗?”
陆承宣不想再做一些无谓的争辩,这种时候他也没有力气去跟谁争吵。
“爷爷,我先走了。”
……
三天后,陆心诺被安葬在陆家的陵园里。
那是一座双穴墓,在另一个空的位置,陆承宣放进去了自己的一件衣服。
这对活人来说是大忌,可他还是固执的这样做了。
沈韵晞看着陆承宣一言不发的离开,有些担心的对陆修筠说:“我们跟着过去看看他吧,他今天一整天没有说过半句话,而且,你不觉得他的状态有些吓人吗?”
“他事事亲力亲为,我甚至看到他把一枚戒指放进了心诺的棺盒里。”
陆修筠揽着她的肩膀,小声提醒说:“山路滑,当心脚下。”
“心诺对承宣来说,不只是一个女人那么简单,她是他的全部,甚至是他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
“大概是要颓废一段日子的,这种时候,谁劝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