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平日宽敞的床上窝着一个小女人,稍微靠近点似乎还能感觉到她温软的吐息,南宫炎只觉得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根本没有半分睡意。
只是既然已经一时冲动做下承诺,南宫炎也没有毁约的习惯。就算不习惯,也暗暗忍耐下来。
然而闭眼假寐了没一会儿,就感到了铺天盖地的目光。
这目光大抵过于灼热,几乎凝成实质投射到南宫炎身上,让他如临芒刺,愈发煎熬。
这下终于得以解放,南宫炎狠狠瞪了眼面前团成一团的娇小女人,咬牙切齿。
宁卿卿毫无所感,依旧睡得很熟,连日的疲惫早已抹去她所有的警惕神经,让她不带一丝防备地暴露在南宫炎的目光之下。
月色下,女人的唇角上扬,勾出甜蜜安宁的弧度,眼角却带着残余的泪痕,眉心也习惯性地蹙着。
就像自出生以来的多年苦难和不幸堆砌沉积,已经把哀愁永远地镌刻下来。
南宫炎只觉得刺眼,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抹平她额头的痕迹。宁卿卿无意识地动了动,并没有醒,反而本能地向前方的热源处蹭了蹭。
南宫炎哂笑,随手把宁卿卿捞进怀里。女人略微挣扎了下,大概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便安静地窝了下来,像一只乖顺的猫。
南宫炎垂眼看着,眸色逐渐深沉。
两个月了。
开始他认定宁卿卿的各种举动都不过是作假,所以不屑反感乃至百般刁难,然而这么长的时间……
他和宁卿卿几乎朝夕相处,见过她喜怒哀乐、狂喜痛哭,见过她坚韧如丝,也见过她柔情似水,更见过她……知道她无时无刻不再为自己转动,甘愿倾尽所有。
一个人真的能做出这么精妙的伪装吗?
那么多的付出和可以用数字计量出的牺牲,真的都只是为了骗人吗?
南宫炎心思百转,尽管理智已经衡量出答案,但是情感这种东西变数万千,永远不能准确地判明真假。
眸光愈发深不可测,南宫炎低头垂眼,看向怀里的女人。
宁卿卿的眉头略微舒展了点,呼吸平顺,看上去纯良无害,又软糯可欺,确实太像一只毫无防备的小兽。
南宫炎看着女人安宁的睡颜,脑海中回忆翻滚:
滂沱雨夜,宁卿卿一袭白裙,颊边带泪,修长脖颈扬起,犹如垂死的天鹅:“南宫炎,除了我对你无望愚蠢的爱,和不知自爱的献身,我还做错了什么?!”
白色病房,面对自己毫不留情的尖锐指责时,宁卿卿浑身颤抖,仍倔强地挺身站着,满面绝望的凄然:“因为一次错误,一个错误的爱人,我就要饱经羞辱不得尊重?”
记忆回溯到更远,阴差阳错的一夜风流后,宁卿卿光裸着肩膀,慌张失措又遮掩不住卑怯的欢喜,吞吞吐吐:“南……南宫炎,我是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