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清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不知道的剧情部分。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于是他问道:“这里只有您住吗?梁山月的父母呢?”
提及这个,奶奶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月他爸几年前死了,至于他妈……在他小时候就跑了。”
“跑了?”
“是啊。”说到他妈妈,奶奶的语气很复杂,“村子里太穷了,过不上好日子,就跑了——他没跟你提过吗?”见晏云清点头,奶奶摆摆手,“那你别跟他说这个,免得他伤心。”
他们又聊了半个小时左右,晏云清了解许多不知道的事情。
当年的村庄非常贫穷,有大批青壮年选择外出务工,徐时景的父母就在其中。奶奶一个人带徐时景,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偶尔就会把孩子托给梁山月的母亲带。
他们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但梁山月性格很内向,两人都不算熟悉。
再后来,梁山月的母亲跑了,他们两家的联系就断了。不久之后,徐时景的父母突遭意外,都去世了。奶奶和徐时景获得了一笔不算少的赔偿金,省着点花的话,可以供到徐时景上大学。
“小月他爸不是个好东西,老婆跑了,就把怒火都发泄在孩子身上。”说到这,她似乎还能回想起当年的情景,眼睛湿润了,“有时候,他会跑来求救,我就把他带到屋子里躲着。”
“但有一次,他被打得太严重,半夜发了高烧,差点就死了。是小景发现不对,我便去叫了人,把他救了出来,大半夜送到最近的医馆救命。”
晏云清感觉呼吸都有些迟滞。他倏忽间想到,他们坐在逃离晏家的车上时,梁山月曾经轻声说过一句话。
他那时嗤笑晏岑会装,而梁山月说:“总比装都不装好……”
——他那时,是在说自己的爸爸吗?
晏云清的父亲会打他,但碍于自身的脸面,那些打骂更接近苛责而非暴力。晏云清身上会有伤,却从来不是无法在短期内治愈的伤。
但梁山月的父亲不一样,他连钱都没有,更没什么脸面和底线。他实施的是实打实的暴力,甚至能把自己儿子打到濒死。
想到这,晏云清的心情五味杂陈。事实上,同样是惨,没必要比较个上下,但他却在此刻意识到,梁山月的过往,确实比他自己要艰难得多。
这样的人竟然能爬到和他并肩的位置,还真是了不起啊。晏云清心下感慨,也明白了梁山月会愿意给奶奶专门建一栋房的原因。
毕竟是曾经救了一命的交情。在那样的生活环境下,奶奶和徐时景是唯二对他流露善意的人了吧。
说实话,同为喜欢徐时景的情敌,晏云清以前是有几分看不起梁山月的感情的。
特别是梁山月还试图评判他对徐时景的情感,仿佛把自己放在兄长的位置,这让晏云清分外不爽。
明明也想跟徐时景在一起,明明一直在后悔当初没有坚定地相信他,口中却说着“只要小景幸福就好”,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真虚伪。
现在想来,梁山月有一点没说错,晏云清确实挺高傲的。他将梁山月当做情敌,从没想过平视他的感情,于是将他的那些真切的奉献都一股脑归结为伪装。
徐时景算得上他的救命恩人,所以比起和自己在一起,梁山月愿意为了他的幸福放手,哪怕他喜欢徐时景。
晏云清以前不理解他那一套甘愿放手的爱情观念,现在嘛……还是不太理解,但他开始明白对方的心境了。
他想,我应该跟梁山月道个歉,为我以前的高傲和轻视——虽然有些迟了。
他的思绪有些混乱,头也晕晕的。晏云清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正这时,梁山月收拾好了房间,下楼跟奶奶道了声晚安,招呼晏云清上楼。
二楼有三间卧房,从楼梯处上来,正对着的就是梁山月和徐时景的房间,徐时景几年没回来过,他的房间被上了锁。还有一间客房,就在梁山月卧室对门。
梁山月打开客房,里面陈设很简单,正中间是一张床,还有一个衣柜,附带一个小卫生间。卧室的面积完全比不上古堡里的,但布置很温馨,晏云清环视一眼,身体放松下来,奔波多日的疲惫后知后觉地爬上身体各处。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却又在梁山月准备离开时叫住对方。
他想说什么来着?睁着有些沉重的眼皮,晏云清花了几秒想起来,对了,要道歉。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说:“对不起!”
声音挺大,把梁山月吓了一跳。
晏云清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回应,他不满地抬眸,却有一只温热的手盖住他的额头。梁山月皱起眉头,感受了几秒他的体温,道:“你有没有不舒服?”
“嗯……?”晏云清缓慢地眨眨眼,“头有点晕。”
“这样吗……”梁山月确认他没发烧,“不早了,你先睡觉吧。”
他又要关门离开了。晏云清不满地皱眉,“你还没原谅我。”
梁山月转身看他,听他声音低下去,“你是我的朋友,第一个,最好的。你不应该立刻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