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你的头还疼吗?”
江君骁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当年缝了几针的额头,眯着眼睛凑近她,细细的看着,似乎是想要将她给看透,“宋巷生,如果不是这张脸,我真的怀疑你跟当年那个敢拿板砖拍我的小疯子是不是一个人,几年的功夫,从一只亮着利爪的小野猫变成一声不吭的受气包,看着真是……”
他顿了下,一字一顿的说:“真是……碍眼得很。”
没滋没味的,就像本该长成热烈的带着刺的红玫瑰的花苞,却偏偏长成了路边最不起眼的小野花。
这种偏差,让人单是看着就觉得难受。
宋巷生松开了握着他手臂的手,敛下眉眼,涩然的笑了下,说:“江医生,喜怒纵情于色需要资本,小时候觉得被欺负了,可以不管不顾的拿起板砖反抗,觉得不公平了,就声嘶力竭的维护自己的权益,可……人总是要长大的。”
长大了,身上的尖刺就要一点点的收起来,变成跟所有人一样平平无奇的模样,有人赋予它了一个可悲的说辞:适应环境。
她没有资本,没有再纵情于色的本钱,只能变成如今可悲的模样。
江君骁从小家境优渥,即使江父看不惯他这副流连花丛的纨绔模样,也不过是横鼻子竖眼下,该护短的时候一次都不会落下。
宋巷生的话,让他沉默。
她给他讲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跟他的生活环境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告诉他,环境可以将一个天真烂漫纵情悲喜的女孩儿,变成一个瞻前顾后没有任何安全感可言的姑娘,一个……别人给了她一块糖,她就可以感恩戴德的可怜人。
她说:“江医生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说这话的时候,她是浅笑着的,但是却只让人感到沉重的压抑:“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人,我在这座城市,没认识几个人。”
或许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如果能够见到曾经见过的人,即使……当初闹的并不越快,却总会有一种难的的熟悉和信任。
江君骁示意她说下去。
宋巷生:“……我不想要捐骨髓,不打算成全他们。”
江君骁耸肩:“你觉得我可以阻止南风瑾?”
那还真是高看他了,他如果公然跟南风瑾翻脸,还是因为一个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是南风瑾的老婆,他家老头子非生吞活剥了他。
宋巷生摇了摇头,“……如果可以,在他们找医生给我做手术的时候,江医生可以帮帮我。”
这样的请求或许有些突兀,他们毕竟不是什么相熟的关系,贸然说出这样的请求,宋巷生也有些不好意思:“你,你可以说个数,我可以慢慢的把钱打给你……”
她虽然顶着南太太的名号,但是卡里的钱还是当初做兼职积攒下的,并没有多少钱。
江君骁看着她因为尴尬和无措而泛红的面颊,跟涂了腮红的红不同,那是从皮肤里透出来的颜色,竟然一时没能移开眼,鬼使神差的就应了下来。
宋巷生蓦然抬起头,对着他笑了下:“谢谢你,江医生。”
事后,想到自己鬼迷心窍的事情,江君骁裹了下腮帮子,低声咒骂了句:“见鬼。”
如今江君骁看着躺在那里气若游丝的女人,狠狠的抿了下唇,他还是觉得当年那个拿着搬砖的小野猫更讨喜一些。
眼前的这个女人,浑身萧瑟,满眼落寞,像是被摧残过后的残花,无端的就让人难受的很。
手术室外,刚刚出生的婴孩被包裹着抱了出来。
苏青颜紧忙握住了护士的手,“产妇呢?产妇怎么样了?说话啊,产妇平安了没有?”
她神情焦急的晃着护士的手,看护士不开口,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宛如是在打鼓。
“江……江医生还正在手术。”
孩子受到了惊吓,发出啼哭。
南风瑾看着皱皱巴巴,面颊红成一团,哭声如同猫叫的婴孩儿,深沉的眸子顿了下。
刚出生的婴孩儿视力有限,明明视野所及本都该是一片迷蒙景象,可他却偏偏将黑白分明的眸子定格在了南风瑾的身上,没有任何缘由的停止了哭闹。
护士看的惊诧,说这孩子灵气,认识自己的亲生父亲。
南风瑾个孩子的视线对上,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
苏青颜看着这一幕却只觉得可笑:“如果这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他出生的那天做了什么,恐怕就灵气不起来了。”
南风瑾闻言,手指微蜷,收了回来。
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二字,宋巷生存在的价值,便是护佑陈恩瑞的安康,不然,宋巷生根本不会出现在陈家,挂上他的名。
江君骁在里面待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他摘下口罩出现在产房外。
苏青颜怀中抱着已经进行完检查清洗干净的婴孩儿,急急走过来问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