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风瑾和陈凌峰赵慧敏离开后,病房内只余下宋家人。
宋巷生让护士将人赶了出去,宋母骂骂咧咧的哭天喊地的骂她不孝,说她攀上了高枝以后,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认了。
护士一时有些尴尬,束手在原地,从来最难管的就是家事。
宋母将农村妇女的那一套运用到了极致,蹲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只打雷不下雨的干嚎着,丑态百出。
将病房门口看热闹的众人当成了自己的围观观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认为这是自己的底气,人来的越多她嚎的声音就越大。
“大家都来看看啊,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啊,嫁到了大城市里,连自己的亲妈都不管了,只顾自己一个人享清福,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千里迢迢的从外地赶过来,她都要狠心的把我给赶走……”
“大家给我评评理,我这活着还有意思啊……自己的女儿狠心到这一步,我还不如死了呢……”
说着就准备去撞墙,将一哭二闹三上吊演绎到了极致。
宋巷生冷冷的看着,心中连些许的波动都没有。
她想,人心的寒冷,亲情的寡淡和消弭,都是被逼出来的。
她不能开口,在旁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甚至不能给自己说出任何的辩解之辞,宋母或许也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这么的有恃无恐,颠倒黑白。
一个哑巴,一个什么都不能说的哑巴,什么脏水泼上,那就是泼上了。
宋母的嚎叫声,吵醒了熟睡的小宝,小家伙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哇”的一下子哭了起来,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张着小嘴,俨然是受到了惊吓。
宋巷生连忙将孩子抱在怀里轻哄,但是宋母的声音太过有穿透力,在村东头大喊大叫村西头都能听到动静的嗓门,孩子怎么可能不害怕。
听到小家伙的哭声,宋母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竟然试图去抱孩子。
宋巷生推了她一把,让护士找了保安过来。
她是VIP病房的客人,即使夫妻不睦却到底还是挂着南太太的名讳,护士也害怕闹出什么事情,很快就把保安叫了过来。
保安劝了两句,宋母依旧蛮横的叫嚣,便被毫不犹豫的架了出去。
继父搓着手,看着宋巷生漂亮的脸蛋,浑浊的目光里透着痴迷和垂涎。
这样的目光宋巷生不知道曾经见过多少次,每一次都只觉得作呕,月嫂这段时间跟宋巷生相处的不错,看着眼前的上了年纪却目光淫秽的男人,挡在了宋巷生的面前,让他一并出去。
宋巷生抬眸看了眼月嫂,抽了下鼻子。
低头轻哄着慢慢停止了哭泣的小宝。
她这人,接受到旁人半分的柔情和善意,心中都会产生触动。
次日,再一次走进手术台上的时候,宋巷生侧过头看向了已经打好了麻醉剂陷入魂迷的陈恩瑞。
手术室外的陈凌峰赵敏慧以及南风瑾,都在外面焦急的守候着。
而他们等待守护的人,只有一个。
即使外面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宋巷生的父亲,一个是她的丈夫,但……终究是同人不同命。
她的命,跟陈恩瑞比较起来,显得太过廉价和轻薄。
我们从入学之初,不,或者说是有记忆开始,所吸收的教育都是,众生平等,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同样的贵重,每段人生都处以平等的地位,我们追求公平,追求同等的对待。
但随着年龄的稍长,便会开始慢慢的接受现实的残酷:人,他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是不平等的。
条条大路通罗马,有人他偏偏就出生在罗马,更有甚至……半个罗马都是他家的,你说,什么是公平呢?
毕竟,人的五根手指头它都不一般长,不是吗?
失望累积的多了,便也就接受了现实,宋巷生的现实就是爹不疼娘不爱,就是……丈夫不喜。
委屈吗?
说没有,那一定是假话,但,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宋巷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桌边的保温杯里装着补血的汤汤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