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闹了这么一出,圣人也没心思大办除夕了,但是老祖宗的规矩总不好随意撇去,于是他让皇后看着办。
看着办的意思就是按规矩来,也不能太敷衍了,但绝对不要声势浩大的。
外头百姓日子不好过,他们怎么能享受?就算是做样子也要做得好看。
这一点,皇后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后,当然是明白的。
所以像去年还勉强能在名单上呆着的陈家之流,今年想当然地没有被邀请。
陈月娴生闷气也没用,不过稍有安慰的是即使地位不如从前,陈家的家境反而好转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陈侯爷新结识的一位朋友,借着陈家的名头做生意,挣得银子与陈家能三七分。
平白多了一笔进账,且金额还不小。
陈月娴高兴地催着父亲赶紧新买个宅子,最好是搬回原来住的地方。
陈侯爷疼爱这个小女儿,加之自己也还想硬挤入原来的友人圈子,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
陈家的举动暂且不提,时隔几月,再见到太后时,贺韶光真真切切吓了一跳。
昔日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头发已经全白了,往日慈祥和蔼的面容也变得疲倦,病容蜡黄。
太后强撑着病体出来见客,脸上为了遮盖倦色上了厚厚的粉和胭脂,但久病之人的颓态是妆容遮不掉的,会从枯皱的手和躯干中透露出来。
因为她的病,乔玉屏拒了亲事,一心在宫里陪侍,连家里也很少回去了。
其实要说太后的病最严重的还是心病,自从燕王死后,她把自己关在小佛堂内吃斋念经一连数月,荤腥不沾。
大鱼大肉惯了的人,突然只吃不带油水的素食,再加之心里忧思过度,身体自然撑不住。
知道太后是因为燕王的死在怨自己,又不能表面上说什么,只能以摧残自己身子为由头泄气,圣人心里也憋着一阵火气,于是他只吩咐太医好好调养太后的身子,自己倒是从来不去看。
后宫里谁也不敢劝,劝了要被好一顿发火。太后又不是这些娘娘们自己亲生的娘,谁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这么算下来倒只有乔四姑娘是真心希望太后好起来的了。
郑王妃生产时得太后救过一遭,也心存感激,以前还会约了韶光经常进宫说说话陪她解闷,可是宫变事后圣人就对儿子们不那么信任了,特别是几个成年了的皇子,大家都清楚父皇的心态不一样了,很自觉的减少进宫的次数,也约束自己后院的女眷,没事少进宫去引人注目,降低他的防备心。
陆家来得早,徐茹芸穿上国公夫人的命妇服饰,端庄自然,时下流行的还是相对浅淡的妆容风格,口脂上唇多数不涂,使得女子们看起来有“小口”的观感,但徐茹芸的唇本就偏薄,看着面容温婉,省去了这一步。
她与陆汝清在宫门分开,神色关心地叮嘱陆筱文:“二弟,若是你大哥身子不适。”
陆筱文了然地应下:“大嫂且放心,我会让大哥身边的宫人注意的。”
陆汝清也无奈地笑看她:“我都多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