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辂看着讲武堂聚贤阁御书房的一切,都非常新奇,他很少单独觐见,来到聚贤阁最多的也是参加盐铁会议,而这御书房,商辂从未踏足过。
因缘际会,商辂第一次来到了御书房见到了桌上的水钟,角落里的摆钟,以及陛下那一排博古架上摆放的檀木盒子,这些盒子里放着陛下亲手制作的怀表。
时至今日,能得到陛下赏赐怀表的屈指可数,都是陛下的心腹。
包括了那个把郕王府的宗俸折钞七成的胡濙。
还有几幅画,让商辂惊诧的是,几个夜不收碰拳消失在草原上的那幅画,就在陛下一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上。
让商辂疑惑的是那个翻面的灵牌,陛下要祭奠什么,还要放在御书房内?
商辂还以为有什么国家大事要商谈,结果来到了御书房等了会儿,才发现陛下和于谦、石亨玩起了《驰道规划》。
本来一个休闲的小游戏,最开始还很简单,但是很快,商辂就发现了其中的困难,规划看似简单,其实考验的是眼光、经验以及最重要的规划能力。
石亨是第一个败下阵的人,他擅长兵推棋盘,玩这个规划,满脑门的汗,还规划不了,别人手下剩下了一堆的道具,他玩到最后,不仅不剩,而且不够。
商辂很快作为外援,开始帮助石亨一起参谋,可是仍然是不敌陛下和于谦的速度以及进度。
朱祁玉一共设置了十六个关卡,石亨、商辂的组合在第十一个关卡就被卡住不能过关,手里的道具无论如何摆放,都不够,而皇帝和于少保二人,已经来到了十五关。
二人应对起来似乎绰绰有余,还有功夫闲聊。
“于少保厉害。”朱祁玉思考不停,手中动作不停,还说话扰乱于谦的思绪,他的风格都是快下快调,于谦则是一股子老谋深算,看棋盘许久之后,才开始快速落子。
于谦笑着说道:“陛下谬赞,臣就是做这个的,要是不会那不是贻笑大方了吗?确实不难。”
石亨和商辂互相看了一眼,放下了自己的手中的道具,玩不下去不说,还被于少保当着面羞辱,这再玩就不礼貌了。
朱祁玉又下了一个道具,比于谦稍微快点完成了第十五关,而后拿起了第十六关的棋盘说道:“眼下这棋盘当然不难,驰道才修了六十里,日后驰道越修越多,遇到的疑难杂症就越多,到时候这《驰道规划》的关卡就会变得比朕这聚贤阁还要高。”
“原来这棋盘是这六十里驰道上的疑难杂症,怪不得。”于谦也完成了第十五关,开始了第十六关,他听闻是基于现实的驰道问题设计的游戏,脸色更加凝重。
第十六关于谦卡关了,他面对这个题目束手无策。
他抬头看了一眼,陛下居然已经快要完成了,这让于谦颇为惊讶。
“这是居庸关的地形,从南口至青龙桥,爬上八达岭,超过了近一百八十丈的落差,这也是当初也先派喜宁占领了紫荆关后,最终没能攻下居庸关的原因。”朱祁玉说起了当年京师之战的往事。
也先派遣了近三万人从南口攻打居庸关,意图切断宣府杨洪驰援京师之路,正是这段一百八十丈的落差,让也先的规划落空,铩羽而归。
指挥同知赵玟和兵部右侍郎罗通将水洒下结冰,让瓦剌人不能攀爬,最终等到了杨洪的援军。
这导致了也先在西直门外只打了五天时间,当时也先见自己要被前后夹击,而鞑靼的可汗脱脱不花和大明朝廷暗通曲款,而大明京师守备森严,将士悍不畏死,甚至新登基的皇帝都上阵夺旗,最终经过多方考虑,不得已,也先带着瓦剌人狼狈逃窜、狼奔豕突的逃走了。
这一逃,直接逃到撒马尔罕去了。
也先以为此去日后还能再来,到了河套之战之时,也先才清楚的知道,那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机会。
朱祁玉完成了第十六关,大明这条驰道将会从石景厂继续出发,计划过丰台至居庸关,从南口入越八达岭,最终至宣府,
这一段是即将要修建的驰道,也是筹备阶段,始终悬而未决的疑难杂症。
朱祁玉专治疑难杂症。
“陛下,臣解决不了,即便是御马监的良驹也拉不上去。”于谦等陛下完成后,又看了许久最终放弃,他真的搞不定,他颇为好奇的问道:“陛下怎么解决的?”
朱祁玉将自己的棋盘放在了桌上说道:“于少保你看,这一百八十丈中间有一个缓坡,我们将驰道修成侧倒的人字形,上坡的时候,我们用两匹铁马推,两匹铁马拉,爬上缓坡之后,这两匹推的铁马改为拉,两匹拉的铁马改为推,这一百八十丈的斜坡分成两端爬,就容易多了。”
于谦看完之后,输的心服口服,俯首说道:“陛下真的是不拘一格,神工天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