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犴,住手。”
刑天犴剑锋上一道赤金色剑气就要飞出时,大街上传来了懒洋洋的制止声。随着这声音,一条漆黑的人影闪到了刑天犴面前,右手轻轻的朝着那剑锋一托,一道红光和那赤金色剑气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平地里一声雷响,刑天家大半个大门都被震成了粉碎,还有不少石块‘簌簌啦啦’的不断从那半边门洞上落下,刑天犴的那一剑,却是被后来的那人生生化解。刑天犴胸口更是被那人用左掌轻轻按了一下,直把他打退了十几步,狼狈无比的倒在了地上。
“谁敢和我动手?”刑天犴暴怒,猛的跳起来就要找那人拼命。但是怒火冲天的他一看清那人的面孔,不由得就是浑身一怔,皱眉道:“刑天狴,我说老四,你故意在兄弟面前折辱我是不是?”暴虐的气息一**的从刑天犴身上散发出来,他的那一百名随从同时大吼一声,齐刷刷的上前了一步,犹如实质的杀气仿似刀锋,劈向了那被称为刑天狴的人。
刑天狴微微一笑,却看都不看刑天犴他们,很轻松的转过身来,朝着刑天大风他们行礼道:“大哥、二哥、三哥,好久不见。”
如果说刑天犴是山林中的一头凶兽,浑身释放出霸道暴虐的气息的话,这刑天狴就是深山中一口深不可测的潭渊,浑身冷气森森,看不清他的底细。夏颉注意到刑天狴的眉心略微发红,眼珠里面也似乎有火焰在闪动,他的巫力分明是火性的。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火性巫力的大巫,他身上的火焰也彷佛冻结了一般,没有发出哪怕一点点的热气。
刑天大风上前了两步,朝那刑天狴笑道:“老四你居然从巫殿里出来了?怎么,你现在已经是。”突然刑天大风骂了一句极其粗鲁的脏话,诅咒道:“你居然已经是六鼎大巫?巫殿里真的实力提升这么快不成?看看我和老二他们,简直就是,气死人了!”
容貌清秀的刑天狴微微一笑,只是朝刑天大风点点头,他胸口上那六只青铜鼎的徽章,在微微发亮。
那刑天犴气得仰天狂叫一声,怒喝道:“刑天大风、刑天玄蛭、刑天磐、刑天狴,我们事情没完,你们给我接剑!”
刑天狴回过头去,很深沉的盯了刑天犴一眼:“刑天犴,你非要在家门口撕破脸了让外人看热闹不成?你小时候倒是挺机灵的,怎么长大了还越来越傻了?把自己家的大门都打碎了,门口大街都被你弄成这样,你果然好本领。”轻轻的,刑天狴就把造成的所有破坏,都扣到了刑天犴的头上。
眼里金光闪动,刑天犴刚要开口怒骂,那边已经走出了一个老人来。那身穿整套血红色铠甲,身上气势冲天的白发老头朝着刑天犴怒吼道:“刑天犴,你小子有长进了?居然把自己家大门都拆了?给老子滚进来,一个个站在门口干什么?唱小曲给人家看不成?”
夏颉根本没看清那老头的动作,那老头就已经闪到刑天犴身边,狠狠的一脚把他踹得飞了出去。刑天犴疼得‘嗷’的一声惨叫,看了看那白发老头,却不敢再开口,乖乖的爬起来,把长剑插回剑鞘,老老实实的,一点气劲都不释放的站好了。
那老头几步就走到了原本的大门口处,朝着那对门的以及侧对门的巫家跑出来看热闹的人怒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刑天家的兄弟打斗,你们想要参一手不成?再看,老子就把你们眼珠子都挖出来踩了!”
彷佛那寒风扫落叶,‘簌’的一声大街上所有看热闹的巫家子弟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对门的申公家的大门也‘扑通’一下关上,严丝合缝的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这老头还不依不饶的骂骂咧咧的,指着申公家的大门喝道:“你们要看热闹不是?哪天我刑天殂打上你家大门去,让这条街的人都看看热闹。”
‘砰砰’两声,传来了申公家的门房给大门加上栓子的声音。刑天殂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一脚踢飞了身边一块破裂的大石,指着刑天狴又大骂起来:“了不起了?成了大巫就了不起了?在家门口就和兄弟干起来了?有这个力气,你怎么不把安邑所有巫家的女子都给我干一轮?就知道在自家兄弟面前露脸,你好有本事么?”
一耳光抽得刑天狴半天摸不清方向,刑天殂又摇摇摆摆的到了刑天大风他们面前。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阵刑天大风兄弟几个,刑天殂‘嘿嘿’冷笑了几声,叽咕道:“十年不见了吧?你们几个崽子,倒是长大了不少。嘿嘿,堂堂黑厣军尉、玄彪军尉,居然只有一鼎的实力,真他老母的丢我们刑天家的脸。”
幸好这一次他只是嘀咕了几句,却是没有动手打人,刑天殂转身走了回去,大吼道:“来人,把大门重新弄起来,丢脸,丢脸光了,我刑天家的大门,居然是被自己的不成器的杂种崽子给弄坏的。”他猛回头喝道:“还呆在门口干什么?给老子进来!巴巴的全族人面前放满了酒肉,就等着你们哩。老子从南方赶了几十万里赶回来,一口肉都还没吃上,就等你们了。”
一行人打点了一下面部表情,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乖乖的跟着刑天殂走了进去。
连续穿过了十几重大厅,最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刑天家自己家族聚会的大殿内。一路上就看到守卫越来越多,守卫的实力越来越强,到了最后大殿门口两个给人开门的守卫,那身上的强烈气息都让夏颉他们有一种窒息的错觉,一干人等不由得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用漆黑带白色花纹的巨大岩块搭建起的这间大殿长宽都在百丈开外,高有二十丈多,如今已经摆上了数百张黑色的石案,上面放满了热气腾腾的好酒好肉。大夏的烹饪手段也就这么几种,那肉要么是肉糜,要么是肉块,无非是煮和烤的区别。但是这么多的酒肉放在一起,那浓浓的香气,还是给人一种很温暖的,彷佛真正家宴一样的感觉。而那数百名坐在石案后的刑天家人却是没有发出一点动静,气氛就有点凝重,更加有点古怪了。
经过一张石案的时候,刑天殂一脚踢在了刑天犴的大腿上,让他就在那石案后坐下了,随后刑天兄弟连同夏颉,都分别被引向了自己的座席。刑天大风兄弟几个连同刑天狴、刑天犴等数人,都坐在了最后面的条案上,显然在族中他们的身份极低。反而是夏颉这个友客,他所坐的座席还更靠近中间刑天厄的位置。
那刑天殂摇摇摆摆的走到刑天厄身边的一张条案后一屁股重重的坐下,大声吼道:“还是老子聪明,知道这群娃娃半天没过来,就肯定有事。娘的,一群人站在大门口打架哩。”
扭过头去,刑天殂朝着刑天厄说道:“大哥,这些崽子可实在不像话,我们家大门都被他们打碎了。”哼哼了几声,刑天殂朝着兄弟几个瞪了几眼,抓起面前一三足鼎内的炖肉撕下了一块就塞进了嘴里。
头上扎着一根红色发带,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刑天厄微微抬起眼睛,冷冷的哼了一声:“谁挑起来的?”
刑天犴无奈,从座席上站起来,走到大殿中朝着刑天厄跪下,低下头咕哝道:“家主,是我想要试试大哥他们的本领。”
“蠢货。”刑天厄冷冷的给刑天犴下了一个评语:“你的那点心思,瞒得过这里的谁?试试你大哥的本领?是想要挫一下他们的威信是真。”
扬手就是一耳光凌空抽出,把那数丈外跪着的刑天犴打得齿血飞溅,刑天厄这才冷冰冰的说道:“滚回你的位置。再做这样的蠢事,就干脆杀了你,再选你其他的兄弟接替你的位置。我刑天家,不要你这种分不清好歹的蠢物。”
刑天厄身边的几个白发老人同时点头符合刑天厄的意见。这几个老人,就是如今刑天家辈份最大,权力也最大的长老了。除了刚才的刑天殂是伐南令之外,座位上的其他几个老人,分别是伐东令刑天阏、伐北令刑天铘以及负责家族内部事务的几个长老。大夏四大军令,除了伐西令刑天殁正在和海人交战无法赶回外,其他的三人都在这里了。
看到刑天犴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慢慢的爬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刑天厄这才举起了面前的青铜酒爵,缓缓的说道:“今日我刑天家所有言事、执事、掌事、长老,除了数人身有要务无暇脱身之外,尽聚于此。数年来,大家都辛苦了。”刑天厄朝四周所有族人点点头,然后慢慢的把那一杯酒喝下。
大殿内数百人齐声大吼,同时举起酒爵痛饮。夏颉有样学样的举起了酒杯,也一口干了下去。白蹲在夏颉身边,看到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喝酒了,手脚飞快的把夏颉条案上的一瓮酒抓了过来,抱在怀里一大口一小口的喝了个痛快。
举起袍袖,轻轻的擦去了嘴角的一丝余沥,刑天厄微笑道:“这三十几年来,我族中第四代族人,已经有了成就。刑天大风、刑天玄蛭,已经坐稳了军尉的位置,这黑厣军、玄彪军,还在我刑天家掌握中。这一次在西疆,他们干得不错,我以家主的身份,让刑天大风、刑天玄蛭成为族内二等言事,刑天磐、刑天鳌龙、刑天罴、刑天荒虎为三等言事,诸位以为如何?”
几个长老相互看了看,没有任何异议的通过了刑天厄的提议。
刑天大风、刑天玄蛭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成为了家族内的言事,他们可就不再是以前那可有可无的角色了。对于普通的族人来说,他们已经有了极大的威慑力,他们也有资格动用家族内的一部分力量为自己效力了。最现实的好处就是,他们的黑厣军、玄彪军的整体实力,在选拔了精锐族人加入后,可以立刻提升一个档次。
刑天厄朝着刑天大风兄弟六人点点头,举起酒杯笑道:“成了言事,你们每个月也可以支使一部分钱粮,数字不多,却也有百枚金熊钱。倒是省得大风你再带着属下军士,跑去南荒打猎卖钱了。”
挪揄了刑天大风他们一把,刑天厄微笑着看向了夏颉:“如今改名夏颉的篪虎暴龙,原本是大风的友客,乃是我刑天家之友。如今又得了前任天巫的所有智慧,身份自然是不一般的了。我刑天厄在此请夏颉先生出任我刑天家一等执事之位,专门辅佐大风、玄蛭兄弟二人,不知夏颉先生可愿意?”
人啊,有了奇遇,这待遇就是不同了。夏颉得了天巫的全部记忆,他就等于大半个天巫的身份了。刑天厄给他这个一等执事的位置,还生怕他不乐意的。可是刑天家的掌事职位却是外人不能接触的,就连西疆战区的总统帅刑天苍云,如今也不过是一个二等掌事呢,刑天厄思虑良久,这才尝试着给夏颉一个一等执事的位置,探探他的口风再说。
若仅仅是天巫的记忆被夏侯得到,这也就罢了,夏颉身后还更有两个厉害人物呢,刑天厄又怎么可能放过和夏颉交好的机会?
夏颉举起酒爵,遥遥的敬了刑天厄一杯:“家主有命,夏颉敢不应从?只是,篪虎这个姓氏,以后还请诸位不要再提起了。”
刑天厄认真的点点头:“自当如此,我刑天家中没有篪虎暴龙,只有夏颉而已。”刑天厄也明白,夏颉想要抹去篪虎这个姓氏,却是方便的,日后见了东夷人中的某些人,却是不怕无端的生出是非来。
夏颉成了一等执事,他的座席立刻被往中心位置提了一大截,已经和刑天大风他们的父辈乃至祖父辈的人坐在一起去了。刑天大风、刑天玄蛭兄弟六人面有得色,心下暗自欣喜不提。那刑天犴、刑天狴的脸色,可就有点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