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是双层的,中间有塑料夹层和泡沫,不怕漏水。她踮起脚,趴在这矮矮的天花板的外沿上,一脸陶醉地望着天空。
男孩没有拉她了,迟疑一会儿,也踮起脚,看着她长久以来守候着的天空。她一直没敢告诉哥哥,怕哥哥知道了会边骂边哭。
西面被树干挡起来了,难怪一直看不见夕阳,南边又是屋子的墙,北边有密密麻麻的树叶和枝条。
只有东边能看见外面,但也只能看到很远的地方,看着远处的垃圾场,杂草地,还有若隐若现的火车轨道铁护栏。
近处的这些后巷破屋?看不到的,顶多看见这个小聚落边缘的小房子。但最重要的是能看见日出。
他受过无尽的毒打与辱骂,被当作垃圾踢来踢去,但都没看着她脸上留恋到痴迷的色彩更心碎。
钻进这片黑暗中,她微笑着挥手,让哥哥把自己关起来,然后睡觉,醒来,睡觉,醒来,哪怕被雷劈了也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如果真的没有人的话,可以打开天花板,看看天空是什么颜色的,做成蛋糕的话要加什么调料,是蓝莓还是葡萄,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心旷神怡,但肯定不能多开。
然后,在缝隙中的光线由金变橙,最终变成漆黑一片之后,就可以等哥哥来敲墙了。
出来之后,打扫一下家里,夏天就给哥哥扇扇风,冬天就裹上被子抱着他,或者,再简单一点,看着他的脸,看到天亮,没有理由。
“对不起。”他看着她天真的脸庞,长长呼出一口气,“我还是太弱了。”
要是自己能大上十岁,能成为一个像报纸上那样厉害的,随意驱使EGo的力量的收尾人,她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沙沙。”一只小小的花盆推到了他的面前,里面是三四根顽强的小草,弯着腰,没有被雨点打败,它们的身下,还有一些绿绿的苗头。
“哥哥。”她不只是在叫他,还在指着不屈冒头的小草们,“它们长出来了。”
也许,她病了,已经无药可救了。但在她眼里,他也病了,病得神志不清了。
这些是偶然被风吹过来的草籽,她看着它们倒在屋檐上太可怜了,就聚起来,挖了点泥巴给它们安了个家。
忽然,随着心头一热,昨天的伤全军出击,浑身的剧痛如大军压境,占领了男孩脆弱的意志,差点昏迷过去。
他勉强抓着木板的手不住颤抖,终究是倒下了,倒在了妹妹的怀里。
妹妹静静地把花盆擦干雨水,移了进来,放在角落里,重新盖上天花板后,叹出所有的,在那黑暗中整日难眠的孤独,安心地抱住了胸前的亲人。
“很痛吗?”枕头还没干,她就同他缓缓倒在被子上,拍着他的背,就像在哄宝宝一样,“要我去找医生吗?”
“没事的。”他像具尸体一般冰冷,埋在她的胸口,默默颤抖。
“哥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她与他,在此刻,这片大地上最漆黑的地方紧紧相拥,带着稚嫩的哭腔,“我不想要你也离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