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无言以对。
如果是三四年前,她定然会反驳容澈一二,觉得他夸大其词。
裴皇后受景和帝尊重多年,容煊也受景和帝喜欢多年。
容煊背后有冀州白虎军团,有安南的裴家,还有容澈也勉强算容煊后盾,有许多老臣支撑,怎会忌惮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可有了那三年游魂经历,沈凝明白了许许多多。
人心易变。
帝王之心更是海底之针,你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
而他随意的心意变动,对别人而言是山崩石裂。
景和帝那么爱重蓉妃,就会对蓉妃的孩子爱屋及乌,想让他们的孩子承继大统,不是没有可能。
白虎军团、安南裴家这些后盾,只要景和帝愿意他可以想办法给蓉妃培植。
还有容澈身后那些老臣……
倘若容煊还是随意嘻哈,那些老臣如何安心?
再有利益牵引,谁又能确保他们不会向着一个小孩子?
初生的孩子便如一张白纸,任由他们引导描画,他们会不乐意?
容澈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听说华阳姑母家的小郡主最近和容灿很是亲近……小郡主的年岁,快到议亲之时了。”
“我想华阳姑母对蓉妃这样热心,应该是为了这个。”
“蓉妃没有任何家世背景,但帝王的偏宠让她在陛下面前可以说得上话,这就能弥补许多家世的不足。”
沈凝陷入沉默之中。
好久之后,她才说:“如果假设成真,那皇后姨母她……”
容澈淡漠道:“夺嫡之人,要么成功上位,以胜利者之姿笑到最后,要么半路摔倒,一幅白骨成了别人的踏脚之石。”
“……”
沈凝下意识地抿紧唇瓣,神色凝重,只觉心惊胆寒。
她声音极轻,“原以为容煊注定是东宫太子,没想到看如今却也是未必这般稳妥。”
“只蓉妃一个怀孕,就牵出诸多的不安定来。”
容澈握住沈凝的手安抚道:“这些都只是我们的推断和猜想,事态并不一定会朝着那个方向发展,但既有猜想,早做准备就是。”
沈凝慢慢点头:“是,蓉妃那孩子还在腹中,是男是女都不好说。”
“就算真是男的,襁褓婴儿,长大尚需要时间,一切都是未知的……姨母这么多年地位稳固,在后宫威信极高。”
“容煊……纵然活泼些,也得陛下喜爱。”
沈凝说着深吸了口气,“那我们就早做准备,只盼一切不要发展到最坏之处吧。”
她很早以前总是嘻嘻哈哈,开开心心。
觉得发生什么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多事情都是杞人忧天。
但如今也知道,有些事情的确是杞人忧天,有些事情是要做最坏打算。
否则事到临头后悔晚矣。
当即沈凝便和容澈说起这准备之事。
那无影阁内七楼之中有不少能用之人,先前沈凝出了一部分钱,基本不曾过问过。
因为容澈这人实在是稳妥周全。
沈凝那会儿多少还有点儿小孩子稚气,玩闹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