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楚灵忙说:“怎么会?外面风大,凝儿快些进来说话吧。”“好。”沈凝应下之后,与容楚灵手牵着手进到了厢房之中。一股暖意带着淡淡的药气铺面而来。沈凝耳力敏锐,稍稍留心,便意识到里头寝居内的人呼吸均匀绵长,似是睡着了。果然下一瞬便听容楚灵低声说道:“他刚服了药睡下。”“那咱们到那边说话。”沈凝指了指书架那里。容楚灵点点头,随着沈凝一起过去。坐定后,沈凝眼角余光轻扫,发现先前摆在最顺手、最显眼位置的兵书,现在不见了踪影,那个地方也空了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走的。但约莫就是最近吧……最近事情太多,以至于容楚灵都没时间摆上新的书本?沈凝胡思乱想了会儿,与容楚灵问了问裴书辞养伤的情况,说起自己的来意。容楚灵听罢说道:“银子的话,裴府账面上是有的,能拿出一些来,只不知够不够用。”“有多少?”“稍等。”容楚灵吩咐了春桃一声。春桃福身退下,片刻后将账本送到了容楚灵的手中。容楚灵也并不避嫌,坐在沈凝身边与她一起打开看,“裴府的收入来源于主要来源于田产……”“这谷城沃土,其中有三分之一就在裴家的手中。”产出的粮食输送到各地粮库、种粮输送到州府,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粮。再者裴皇后中宫地位稳固,景和帝又有偏向容煊之心,在朝堂政策之中也有倾向。比如这两年,每一年按照产粮的熟练,户部会给安南裴家一些贴补银子。这许多组成了裴府收入的大头。裴府在安南还有一些其他零散产业,进项也有一些,裴书辞的俸禄与这些收入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沈凝听着容楚灵条理清晰地和自己说这些收入,心中暗忖,陛下这分明是给安南这边送钱。他当真是疼爱容煊。“现在账面上拿个二十万两应该还是可以的,只不知这个钱够不够。”容楚灵问沈凝。“可能不太够。”沈凝面色凝重地说道:“先前就已经算过,要收粮起码也得三十万两银子以上,只是保守的估计,未必够用。”当下沈凝也将如今所面临的情况与容楚灵说了。容楚灵听着,神色也逐渐紧绷起来。等沈凝全部说完,容楚灵合上账本说道:“我再想想办法,裴府家大业大,总能多凑一些出来的,再不行的话,我还有一些。”“你有一些?”“是,我的一直嫁妆钱,当初前来安南,父皇给了一些,还有皇兄也给了一些,虽不多,但凑一凑可以解燃眉之急。”沈凝有些迟疑地说:“那不知,你这嫁妆钱能有多少?”“约莫……五万两是可以凑的。”沈凝缓缓地点头。这种情况下,她没办法清高地说不用容楚灵的嫁妆。如今情况紧急时间又紧迫,根本容不得你推我让。她在京中钱庄也有存银,如今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但这里的事情解决之后未尝不能分出来将容楚灵的嫁妆补贴回来。沈凝心中有了数,便坦然道:“那就辛苦嫂嫂了,这个银子尽快要到位。”“好。”容楚灵也果断地应下,“我们本是盟友,便该站在一起一致对外,遇到困难也要一起想办法解决,何谈辛苦呢?”“更何况……这件事情是因为元莲生。”“到底这个人是我招进来的,而且我还一直没有意识到他有问题!”沈凝拍了拍容楚灵的手背柔声说:“这不怪嫂嫂。”“这个元莲生非常之厉害,我如果不是先前听到阿澈说过青州权家之事,我也不会那么警觉。”“事到如今,我们及时反应,损失降到最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容楚灵点点头,“不错。”两人又说了一下银钱之事的一些细节,以及裴书辞的情况后,沈凝起身告辞离去。容楚灵将她送到门口后,问了一下时辰。婢女低声说:“少将军睡了两刻钟吧。”自从裴书辞受伤回来,又被那青竹解毒之后,身子就好像变懒怠了。每日只要一喝药就要睡觉。基本都要睡半个时辰。容楚灵一开始为这件事情很是不安。但青竹说这一切都是正常的,裴书辞中的这个毒,就是需要充足休息得到解毒修养的效果。而且他再三保证绝对不会有问题。容楚灵这才安了心。现下他还要一会儿就得醒了。容楚灵想了想,念及裴书辞喝药之前没吃多少东西,便吩咐春桃让厨房那边准备一些食物。春桃应下,让小婢女去传话。容楚灵没有回房,而是带着春桃去见管事,吩咐准备银子,以及将自己的那一部分银钱也提出来,做收粮之用。春桃陪着容楚灵。她正好站在容楚灵受伤的那边脸一侧,瞧着公主脸颊上明晃晃的伤痕,想想公主明明在这里过的不开心,还得继续待着。现在连自己的嫁妆都要全部添出去为裴家收拾烂摊子,心里就万分不值。她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说道:“这里根本不值得公主这样用心!”“怎么又说这个话?”容楚灵神色平静,翻看着自己的嫁妆单子。春桃气愤道:“将军根本不将公主放在心里,公主的脸这样,他一点不心疼,这几日醒来连多的话都不和公主说!”“他满心都只有睿王妃——”容楚慢慢抬头,看着春桃。春桃的话戛然而止,僵在了那儿。片刻后,她朝容楚灵谨慎地行了个礼,声音很低:“奴婢知错了。”“有情无情,心疼与否都不重要,我与皇兄和裴家与皇后是盟友,只这一点便值得我用心了。”“更何况……”容楚沉默了片刻,才淡淡说道:“我与少将军之间的事情,和旁人无关。”就算沈凝真的夹在他们中间,那也和沈凝本身没关系。只能说……她和裴书辞有缘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