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司衙门内,一箱子一箱子白花花的银两堆放在院子内,旁边数十名账房先生,配合着几百只穿着短裤的衙役们不断的对场中的白银进行点验清点。
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落下,哗啦哗啦的未清点完毕银子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堆山填海似的被倒在地上,以便于清理。
林如海坐在院内中央,一边端起茶盏轻抿,一边将目光落在地上的银两上。
只见一枚枚银饼、银锭、银条,胡乱的铺满了院子。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是那样的诱人。
而院子里里外外,有官兵、衙役、锦衣卫的层层把守。
整个院子内外的人员进出都必须亲自得到林如海的准许。
“哈,这些盐商倒是有趣,居然自已就已经将这些市银进行了统一的熔铸、提炼,看起来成色倒也没差官银多少。
倒是也省了老夫不少的麻烦。”
成分越纯的银子发出的声响也就越沉闷,反之则是杂质太多。颜色也会与官银有着明显的差别,颜色发暗。
而清点好的银两,则需要装入木箱内,再贴上封条,等待入库。
这院子里的箱子分为两种,一种是能容纳一千两的大箱子,还有一种是只能容纳五百两的小箱子。
只是一上午的时间,大院子内的千来口箱子就已经全部装满,而这也只是抄家搜索出来的现银的一小部分。
林如海下令点燃火把,连夜清点。
院子内除了几个负责监督的官员和锦衣卫,其余负责巡逻的衙役们,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单衣。就是为了避免有人偷偷夹带银两出去。
而林如海也和锦衣卫金陵都指挥使二人交替进行监督,轮番休息。
其余的账房和负责清点的衙役们也是三班倒,清点不停。
……
扬州城外荒废的雷公庙旁,用篱笆、木桩子简易围成的牢笼,关押着二十七户大盐商家里的女眷、以及孩童。
往日穿金戴银的夫人小姐们,正衣衫凌乱,双目无神的瘫坐在泥土上。
还有几位夫人的怀里有嗷嗷待哺的幼童。
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嘴巴干渴,眼巴巴的看着牢房外放着的水壶,却也不敢出声。
还是负责镇守在这里的总旗,心怀仁慈,这才吩咐下属用破碗盛了一碗水过去。
并不是总旗有意侮辱她们,而是他们用的也是这破碗!
当兵的俸禄是极低的,若不省吃俭用,养家糊口都困难。
这些兵丁家中不止碗是破的,就连衣服也是补丁摞着补丁。
不说别人,就单单说手底下掌管着五十人的总旗,一个月也仅仅只有一石五斗米的俸禄。普通的士兵大多连一石都领不到!
今年扬州地界粮食丰收,米价大概是一石米也只值五钱银子吧!一个士兵一年到头,所领军饷也不过是区区不到六两。
而这些大盐商府上的太太、小姐们迎来送往的礼节,一份就要几十两银子,上百两银子。
有的人终日奔波只为饱腹,有的人不事生产却可以绫罗绸缎,这个世界真真奇妙。遍身绮罗者,不是养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