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
玉娘对红葵的很是疼爱,宫人们由嫉妒到羡慕再到无所谓。
严苛宫规下,小辈能得到长者的疼爱,心里多少不会是冷冰冰的。
银沙自过了雪宫考核,若想得到什么宽慰,也只是会同那幅画像自言自语。
就像大哥哥临行前,她就是一直会和他面对面唠嗑所有看见的和听见的。
慢慢养成了习惯,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不苟言笑模样,高高在上的雪宫宫主,心中的苦闷无奈只说道给画像。
至于笑容,她印象中是十岁以后就没有过发自内心的微笑了。
银沙寝殿内有一把万年古琴,是叔父赠与的。她虽喜欢音律,也甚少弹起。
她瞧了一眼独孤承影,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时而发出轻轻的**声。
我不过是断了他的右手手腕,他这样难受是因为先前在纯均崖的缘故?
银沙探了一下他的脉搏,他体内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法力痕迹。
似乎,我从隐迭回来,并未受反噬之苦;玉娘说我在卧云居只呆了一日,我总是觉得不止;而这个人破阵也未受伤,确实诸多疑惑。银沙才只想到这三点,已略微察觉到自己应是服用了什么药水忘了些事情才会导致记忆出现了缺失。
这缺失的到底是什么?她很想弄明白。
银沙心底的声音不断告诉她,他受伤和自己脱不了干系,自己不能袖手旁观。
但以她现在的修为,最多也只是保住他的性命。至于损耗的修为,爱莫能助。
银沙喂了他一颗玄天丹,暂且先止住他的痛苦。
她要好好想一想要不要救他。
以真身破结界已经耗了她很多法力。阿娘小时候告诉过银沙,她们雪龙一脉非不得已不能现出原形,不然招来杀身之祸。
可她在樱花里看见幽渐要下杀手,就想到大哥哥要被人杀死的画面,立即给身边的宫人施了定魂术,化作雪龙飞入结界带他回了寝殿。
一瞬间,她真的以为他是那个大哥哥。
可银沙怎么也记不起大哥哥的名字了,那幅画像上,没有落款,也没有印鉴。
上天给的第二次机会,银沙不想错过。
人是救了回来,她仔细一瞧,又不是他。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也是儿时叔父给她灌输的道理。
“宫主,祝公子带来了。”
贴身侍女神速般带回了祝元修。
这祝元修虽为她的坐骑,化作人形也是一位翩翩少年公子。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
“祝元修,来帮我个忙。”
“主人尽管吩咐。”任他祝元修再高傲,在银沙面前,始终是个乖巧的性情。
银沙扔给他穷奇面具,嘱咐他先戴上。
“然后呢?主人怕是还有别的心思吧。”祝元修对于银沙的伎俩颇为熟悉。
头一次见这个小主人的时候,银沙给了他一双黑色鞋履,他以为没事了就掉头走开。掉头一个不小心就倒栽进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洞穴里,银沙在一旁咧着嘴大笑。那次过后,银沙不说让他走,他定不会挪动一步。
“嗯。你最懂我了,还有一桩,你得受点伤了。”
银沙蛮佩服通人性的牲畜,不论扁毛还是圆毛,懂主人的心思才称得上坐骑。
祝元修眉头紧锁,银沙一般说的“受点伤”最轻的也是断胳膊这类,哪里是“点”,凡人受这种伤都是哇哇叫的了。虽说他是个仙鹤,除了拔毛,哪里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