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淮说,“我了解你娘,若是不让她去,她在京城会急出病来的。”
“那您陪她去?”
“我不去。”卫淮道,“还要有人在京城守着你和大河娘俩。皇上尊重你,敬重你娘,我很放心。”
说完全放心那是假的,但是总要有取舍。
徐令则答应了卫夫人的要求,大概还和卫夫人说了什么,薛鱼儿说,卫夫人去看沫儿的时候说,以后希望沫儿能找个有情郎,能像徐令则对顾希音那般,即使家徒四壁也值得了。
薛鱼儿说这话的时候,沫儿正在顾希音房间里,坐在小杌子上安静地发呆。
顾希音察觉出她的失神,道:“沫儿,你想不想读书?或者想学琴棋书画?”
从前的沫儿,被复仇的力量裹挟着前进,再苦再难也咬牙撑下来。
但是现在她迷茫了,她要去哪里,干什么?
在宫里的日子虽然有人伺候,有人陪她说笑,但是她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顾希音见她抬头,知道或许有戏,便继续道:“京城中开设了很多收留无家可归女子的善堂,在那里可以学东西;你想留在宫中,还是想去和她们在一起?”
沫儿伸出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顾希音轻声喟叹,“你不用担心。你看现在在宫里,谁还用异样的眼神看你?刚开始肯定奇怪一些,但是时间长了大家都会习以为常。长成这样不是你的错,只是你要比别人多承担一些。”
沫儿用美丽的眸子盯着她,流露出痛苦、茫然之色。
顾希音轻轻拍拍她的手背:“选择的权利在你,怎么都可以,回去慢慢想想。”
沫儿没有做声,薛鱼儿开口了。
她说:“沫儿姑娘,虽说你从小被亏待了,但是卫同轼这件事情,公道说,是因为你们而引起的……就算这样,老夫人也只担心你,娘娘一心为你谋划……”
顾希音打断她的话道:“鱼儿,不要说这件事因沫儿而起。卫同轼后脑生了反骨,即使这次不反下次也反了。”
她不想把这件事情赖在沫儿和她母亲身上。
要说错,那往前数,不是卫虎东出、轨在先,才有了后来这一切的吗?
沫儿忽然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挑了一本书,又抽出一支笔过来。
顾希音试探着道:“你想读书?”
沫儿跪倒在她面前,点了点头。
“好,那我便找女师傅教你。”顾希音道,“生出你这样,是要比别人艰难许多。但是你的哑疾,我慢慢为你调理;你好好念书。有些事情改变不了,就不要去想;现在看起来是厄运,将来未必不是机会。”
沫儿点点头,眼中的桀骜和对抗终于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信任和希望。
“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吧。”
大河听说徐令则要御驾亲征,嚷嚷着要一起去,当然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他闹起了情绪,最后还是顾希音说,要他留下来保护自己,这才安抚了气愤的小兽。
等大河出去,月见试探着道:“娘娘,您是不是没有和皇上说起您怀孕的事情?”
否则皇上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而大河心心念念想着弟弟,顾希音却没有说出来抚慰他此刻受伤的心,显然也是不想让徐令则知道。
顾希音点点头:“他要出门,告诉他除了平添挂念,也没什么用。”
“娘娘,您太辛苦了。”
顾希音笑眯眯地道:“我现在除了胃口不太好,什么反应都没有,而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什么辛苦的?你们不要把我惯坏了,说多了我自己就真的觉得委屈了。”
如果不是卫家的人谋反,换成其他任何人,徐令则根本不用御驾亲征,随便派十几万人去直接灭了一绝祸患,以儆效尤便可以。
他是为了自己跑这一趟的,顾希音很清楚并且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