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介白身,在并州城中食不果腹地讨生活,但显然消息十分灵通。
这场瘟疫是从老鼠处得来的、要饮用干净的水源、注意虱子跳蚤云云,虽然早就由药堂向百姓宣讲防范,但程归连日逃亡,依旧对这些讯息了如指掌,便可见她有些打探消息的本事。
杜宣缘沉吟片刻,道:“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
程归微微抬眸。
“那具被你拖到药堂前的尸首,究竟因何而亡?”
杜宣缘不曾带任何人过来,就是清楚自己想问的东西,但凡有别人在场,程归都不会开口。
不过就算只有杜宣缘一个人,程归也不见得说实话。
她们二人两两对视,全然不同的双眼中却是相似的平静。
不多时,程归目光生出点细微的闪烁,率先偏离自己的视线。
“大约是因为疾病吧。”程归斜视着监狱的土墙。
“一夜之间,又是从何处感染的急症?”杜宣缘继续问。
程归默然片刻,忽然笑道:“我哪里知道?只是见一具尸首与母亲死状相似,带到药堂前求人帮助罢了。”
杜宣缘也笑出了声。
她现在有九成的把握,那个跟程母一样得急症而亡的人,得病的原因与程归脱不开关系。
程归肯定清楚陈仲因的身份,又偏巧那天之前陈仲因正因为火化的事情受百姓群起攻之,这种时候经过陈仲因诊治的人身患瘟疫急症,定然会引起最大的重视。
而程归又是照顾过自己的母亲的,知道这种明显而独特的病症,从接触病源到身体出现病症不过短短一两日。
她的母亲陷入深井,程归虽然无法将母亲尸首打捞上来,却也因此有了一井绝佳的“毒药”。
据陈仲因所说,那病人身体康健,但行为举止狂悖。
在经过陈仲因诊治后,连免费发放的药都不曾领下就此离开,显然是觉得自己受上天庇佑,这样无知自大的人,随意怂恿几句,喝下那口荒井中的水以证己身,倒也不是难事。
杜宣缘也考虑过程归诓骗他饮水的可能。
只是那口井里的水显然不是正常能饮用的,再怎么掩饰都没用,所以那个病人八成是自愿喝下这“有毒”的水。
然而没想到老天眷顾了他这么多次,偏偏这次放开手。
仅仅过去半天,他就暴病而亡。
程归一开始有没有杀人的心思,她现在平静的神情里也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她大概也很清楚杜宣缘在怀疑自己。
但程归并没有着急向杜宣缘解释,去洗清自己的嫌疑,这对她们而言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