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人员虽然精简,但归属于官方的医属、药堂却不少,尤其是皇城内,虽无官职但有吏身的医术高超的大夫不在少数,许多人在当时被派到黄州协助治疗。
大成立国之初,在各州设置了医博士的官职,由太医院退下的医官担任,在地方下辖二十名学生,在当地防范疫情、体察民生,各州间相互辅助,若有大疫初现端倪,也能及时遏制瘟疫,上告朝廷。
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加上北地乱局不止,医博士早已名存实亡。
是以黄州的瘟疫来势汹汹,等意识到情况危及时,黄州下辖的地区都已经出现相似的症状,黄州刺史立刻上报朝廷,并向周边各州发出警报,与黄州接壤的城镇立马控制最近往来黄州的百姓,可即便如此,黄州依旧损失惨重,甚至有半数村镇十室九空、户丁尽绝。
去年的瘟疫初秋而起,深冬而息。
到底还是不清楚,究竟是朝廷派来的大夫与定北军医营协同治疗有了疗效,还是患病之人死绝了,才遏制这场大疫的蔓延。
如今,它竟卷土重来。
有黄州前车之鉴,并州刺史自然一察觉不对便立刻双管齐下,一头请定北军,一头上报朝廷。
陈涛去年也经历过这一遭,自然不敢怠慢。
定北军就在并州的地盘,轻易转移不得,若是并州瘟疫控制不住,难保他定北军能全身而退,他当然要竭尽全力帮这个忙。
但从底下报给并州刺史,实际上已历经很长一段时间的发酵,这病症又来势汹汹,并州刺史请人的时候,并州城里都已经出现许多疑似瘟疫的病例。
陈仲因走进来时,帐中众人正在讨论这场瘟疫。
有人列举自己曾经目睹过的类似症状,亦有人拿着医书引经据典,各自有各自的治疗方法,他们未能身临其境,只得根据自己的经验“纸上谈兵”。
陈仲因并未贸然拿出药方,而是在一旁静听片刻。
他发觉众人给出的方子,多是清热解毒、镇痛止痢的药方,与杜宣缘这张方子的效用不谋而合,只是其中运用的累赘药物太多,徒增药毒。
像杜宣缘这份不多不少,几乎没有什么添减余地的神仙方子,叫揣着它的陈仲因都莫名的与有荣焉。
陈仲因手头分装着药材,又听了会儿他们的讨论。
他找了个合适的时机问道:“昨日去往并州的众人,可是固定了的?”
“不是。”有人答,“去了三分之二,过段时间回来一半,咱们去替他们的班。”
要确保有足够多的大夫在并州协助,又要营中有大夫留守,而大夫们都是人,总要有休息的时候,便只能用这样的法子轮流换班。
陈仲因点点头,又道:“我可以一同前往吗?”
周围讨论的声响不约而同一滞。
所有人情不自禁地望向方才说出这话的人。
他们是职责所在,必须要去那九死一生的地方治病救人,可这位“贵人”又是何苦冒这个险?
皆是这般想法,便有与陈仲因颇为熟稔的人径直说出口:“夫人身体贵重,还是不要随我们涉险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