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骞点点头:“还好。”又轻声问,“你可还好?”
“吃得香睡得着,没什么不好的。”
“可我不好。”
夏衿吃惊地抬眼看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然而除了因为长途跋涉,精神有些疲惫,并没看出罗骞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她疑惑地问:“哪里不好?”
“我吃不香睡不着。”罗骞的声音轻柔而低沉,还带着些孩子般的委曲。
夏衿愣了一愣,才听出罗骞是在诉说衷肠。即便是她对这段感情已心生退意,仍不由得被感动了一下:如果罗骞是朱友成那种花花公子,他说这话,自然是哄小姑娘的小手段,可她知道罗骞是怎样的人,他这话便带了浓浓的思念。
在去了京城一趟回来,他仍会跟她说这样的话,就说明他没有跟别人订亲,而且也不打算跟人订亲。在这期间,他不知道跟父母做了多艰难的抗争。
无论怎样,眼前这个男人,是真心喜欢她,想要娶她并为此不懈努力。除了父母兄长,他是唯一一个给了她许多帮助,付给她真心男人。不管以后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她对他都充满感激,愿意在心里为他保留一份情谊。
她的目光柔和下来,嘴角含笑:“看来京城的饭菜不合罗三公子的口胃啊。”
罗骞展颜一笑,俊朗的笑容差点迷花了夏衿的眼。
“你爹的事,运作得怎么样了?”夏衿转换了话题。
罗骞点点头:“任命已下来了。”他看着夏衿的眼睛,“这件事,还得多谢你。”
夏衿避开他的目光,笑道:“我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不作死就不会死,朱家人要作死,我也拦不住啊,只能说罗大人官运到了。”
“可没有你的状纸,这件事也没那么顺利。”罗骞道,“我爹很感激你。”
“哦?”夏衿一挑眉,“能被知府大人感谢,我荣幸之至。”
说着,她顽皮地歪了歪脑袋:“既如此,我能不能讨个人情?”
罗骞笑了起来,望向夏衿的目光里全是宠溺道:“你说。”
“我看临江府的衙门又狭窄又陈旧,令尊大人就不想将其扩展重建吗?”
罗骞一愣。他以为夏衿会让罗维韬照顾一下夏祁,或是给夏正谦多行方便,又或者,是他们的婚事……没想到,夏衿却说了这么一个跟她的切身利益毫无关系的话题。
“当然想,做梦都想。不光是我爹,历届知府都想做这么一个事情。”罗骞道。
临江城的衙门,是三十多年前建起来的。那时候临江还是个地处偏僻的小县城。后来延江改了道,这里成了交通要地,才慢慢繁荣起来。
因为当地经济发展得快,每一届知府在这里呆上几年,就会有足够的政绩或高升,或往其他更好的地方去,衙门只是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扩建衙门又要花钱,大家干脆就把这事交给下一任同僚去苦恼,自己捞完政绩捞完钱,拍拍屁股就走。
所以这么多年,衙门就一直没人去修。待得感觉这衙门太过陈旧窄小,已不堪再用时,城东已寸土寸金,而且已有价无市了。想要找一块地方来重建衙门,就必须从当地权贵手里抢地盘,还要增加赋税,以获得一大笔建造费用。谁愿意做这种得罪人却造福后任者的事呢?所以这件事就一拖再拖下来。
“我有办法把衙门建得又宽敞又气派,还不需要知府大人花费一文钱。”夏衿道。
“什么?”罗骞大吃一惊。
如果换作别人这样说,罗骞完全是置之一笑,要不就以为对方不懂这其中的艰难,要不就是异想天开。
可从夏衿谋划分家,到为罗维韬谋到知府之职,没有哪件事不显示夏衿的智慧与眼光。而且夏衿说话从不无的放矢,罗骞可不认为她是信口开河,口出狂言。
他的神情凝重起来:“你打算如何做?”
“塘西。”夏衿道,“请知府大人把塘西那一处卖给我,我还知府大人一处宽敞气派的衙门,以及一处政治经济中心。”
“塘西?”罗骞的眉头皱了起来,想了想,他摇摇头,“那地方的地理位置确实不错,正好位于城东与城南的交界处。但地方虽宽,却是个臭水湖。而且近几年环境越发糟糕,附近的居民都搬走了,连最穷的没有地方住的人都不愿意去那里落脚。这样的地方,怎么能够建衙门?”
“如果把塘填了呢?”夏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