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丧制的规定,凡祖父母、父母死后,嫡子和长房长孙都要守孝三年,这三年是不能任官应考婚娶,也要闭门谢客的。但其他孙子和孙女可以出门,也可以任官,却不能进行婚娶或应考。
但身上有重孝的人,一般是不会去别人家做客的。一来犯了忌讳,二来丧制规定和礼法上遵从又是另一回事,很多孙辈虽然丧制没有规定必须要闭门谢客,为了表示自己对先人的敬意,平日里也是极少出门的。
更别说张素衣本身就是一个极少出门的女子了。
李茂听了顾卿的话,犹豫了半天,还是不确定的说:“这事,我也不一定能保证。若陆家真来退亲,我必设法让张素衣和您见一见。”
李茂知道老太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李锐这个嫡长孙,他无父无母,连主持个婚礼的人都没有,若是妻子再不贤,那才真叫不幸。
不过李茂信任张家的家教,对张素衣也有一定信心。皇后尚且出自张氏,作为老晋国公看着长大,又是晋国公嫡女的张家小姐,在人品教养上绝对不会有问题。
顾卿得了李茂的应承心中也很是高兴,拉着他闲聊了几句以后,这才放了李茂回去。
李茂出了持云院,腿一跨走几步就到了妻儿住的院子。
方婉如今肚子大的很,眼看着随时都会临盆的样子。奶娘和稳婆、大夫都已经住在了院子里,万事俱备,就等宝宝了。
李茂进屋的时候,方氏正在和李铭说话,方老太太春天过后一直在咳嗽,又诊不出什么原因,一直在吃药调养。李铭有空就过去探望下外祖母,替母亲传传消息。
“爹!”李铭眼尖,先看到了父亲。
“老爷。”方氏想站起身,李茂过去按住了她。
“你如今月份大了,尽量不要起身,要起来也让丫头扶着慢慢的起。”李茂比谁都盼望方氏肚子里的小孩快点出世,他们家人丁单薄,能多一个孩子都是好的。
“哪有那么娇贵,我这都是第二个孩子了。”方氏微笑着摸着肚子。
这孩子最近蹦跶的十分厉害,老是不停的拳打脚踢,怕是急着要出来了。
“爹,齐先生说江南要发大水了,是吗?”李铭好奇的问。
“是啊,最近连下暴雨,江南水位上升。南方各州的地方官都在极力加固河防,清理河道里的淤泥,等后日大朝,怕是此事就要有个定夺。”李茂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不过,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还是好好读书比较好。等再过两年,爹将你送到国子监去。”
“爹,你也想要我考个状元吗?”
“哈哈,你想的太多了。”李茂一拍儿子的脑袋。“我们这样的人家,考了状元也不算给脸上贴金。国子监里都是各家达官显贵的子弟,或是寒门之中杰出的人才,将你送去国子监,是要让你结交挚友的,你未来是世子,人脉才最重要。”
“哦……我还以为……”李铭挠了挠头。“我会努力的!”
“不过,你要是给我们老李家得个状元也不错。”李茂微微一笑,“我们家还真没出过状元。你伯父学问极好,但直接出仕了。你若要给你爹长长脸,你爹自然也是高兴万分的。”
虽说他才智平庸,不过不是还有个好儿子嘛!他家儿子天性聪颖,不也侧面证明了他的种好吗?哈哈哈哈。
“我会努力考个状元回来!”
方氏好笑的看着这对父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傻话,好像状元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一般。她只觉得如今这日子过得才叫舒坦,什么都放下,连家都不用管了,每日里就吃吃喝喝,陪陪儿子,准备准备小衣服,竟是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就连不时冒出来的大嫂,面目都变得祥和起来。
李茂要和妻子温存,最懂得看人眼色的李铭跟自己娘亲撒了撒娇就说要回去睡觉了,李茂看着儿子出了门,这才环着方氏坐下。
“老爷,你前些日子把锐儿的命书匣子拿去哪了?陆家要交换八字了吗?”当年陆家和府里只是纳彩,送了三十多种纳彩的礼物,因为两个孩子还小,怕未长成就夭折,聘书礼书却是未立的。
如今李锐都十四岁了,陆家小姐也有十二岁了,也该问名纳吉了。
等八字合过没有问题,婚事就要开始准备。
“不是,我拿去另有其用。”李茂并没有和妻子说太多,孕期里不能劳神,这些事等过了再说。“锐儿的婚事你不用操心,有老太太和圣上看着呢。”
如今李锐的婚事,连他也说不上话了。
“命书还能拿去做什么?”方氏莫名的眨了眨眼,换了个话题,“老爷,最近你看起来清瘦不少,在部里不能老是将就,该吃的饭还是要好好吃的。”
她知道自家夫婿是个拼命三郎的个性,偏在人前还要表现出其实没怎么努力的样子,自己就折腾自己。
她实在担心他身子垮了怎么办,想了想,还是说道:“反正我现在也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吃,我们东园的小厨房也空出来了。内城去你的衙门也不远,干脆叫锦绣院那边的小厨房每日中午给你送一顿饭吧。”
李茂晚上有时候要应酬,不应酬的时候都是回家吃的,她倒不担心。
“随你吧。我吃什么都无所谓的。”李茂对吃穿并不讲究,给什么吃什么,穿什么是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