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只要让灯的灯芯燃烧的时间足够长,或者和笼罩着灯的外壳非常轻就可以了。”
“但我问你,灯是留着给世间照明的,所有灯都飞上了天,地上一片漆黑,人要用什么?就算天上有那么多灯,亮的过月亮?亮的过太阳?老天已经给了最好的照明之物,灯就该乖乖的呆在低处。孔明灯最大的作用在于寄托思念和希望,而非照亮天空啊!”
“这位小道长,你的想法很有趣,可是太过奇怪了。”
‘要么你足够长寿,要么你修行自身,让自己‘轻’下来,否则飞升都是无望。但得道之人留在世上,就是为了传教传艺,普化苍生的。所有得道之人都飞升了,人间无德无耻,就会陷入黑暗的境地,为何要所有得道之人都飞升?就算地上的人飞升了,会比天上的神君境界更高吗?天道已经确定了天上有这些神君统治,修道之人就该乖乖的在人间救济苍生,待他们集聚了所有人的德行和想法,就可以飞升。但飞升,也别想有什么不同,还得修行……’
‘这位小道长,天道是不会让所有人都飞升的。’
原来这就是真相!
原来这就是自汉末以后再无人飞升的原因!
张玄泫然若泣,心内大悲,恨不得扑在地上好好哭上一场!
天道不仁!天道不仁啊!
顾卿看着露出悲痛神色的张玄,使劲回想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这位张小道长说不定只是童年期过去的比较晚。就和我们小时候一直以为真有个多啦A梦,或者真以为是圣诞老公公在给你的袜子里放东西,然后长大了就知道了这是假的一样。
他想要让所有灯飞上天,也许只是源于某种梦想而已。
结果自己直白的告诉他,他真是神经病,灯是用来照亮的,都上天干什么……
呃,是不是打击了他的某种梦想?也许他的梦想就是让所有灯都飞上天什么的?
这么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看起来被她打击的都要哭出来了。
一想到这个,顾卿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找补:
“其实,也没必要让所有灯都上天是不是……你跟着杨师傅学会了做孔明灯,以后就能随时随地的把自己手中的灯放上天,这才是正理。你怎么知道其他的灯就想上天呢?也许这些灯的梦想就是替人照亮黑夜……”
顾卿看着渐渐抬起头来的张玄,觉得自己的心灵鸡汤灌得没错。
果然,这种思维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文艺青年”,就只能用心灵鸡汤灌溉啊!
“小道长你看,无论多黑,只要有一点点的光,就能让人一直走下去,正是这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光抵抗了整个世界向我们侵蚀而来的黑暗。在黑暗中的灯,岂不是比白日飞天的灯更加有意义?”
‘小道友你看,反正你们飞升到天界,也无非就是庸庸碌碌做一小仙,你怎么知道所有的得道之人都是想要做神仙的?若是留在世间,就能为人间正道,岂不是比在天界功德更大,也更有意义?”
“所以,您下来了是吗?”张玄一脸敬佩的说道,“您悟得了这个道理,所以来了?”
“呃……你在说什么?”顾卿已经有些抓狂了。“什么下来了?”
无论是谁,快来救命啊!救命啊!!!!
女汉子和文艺小青年谈哲学什么的,那简直就是要人命的节奏啊!
完全不在一个脑回路上啊!
张玄听了顾卿的话,已经对自己能够飞升不报什么希望了。但正如顾卿所说,若他多行善积德,施医赠药,抚慰人心,他这盏“明灯”若能驱逐掉一丝丝的黑暗,就能让其他人有了希望,继续前行,不能飞升,但也有了他存在的价值。
如此,才不枉身为人身。
更何况,这位天君也没说的太死。她也说了,若是寄托了众人的思念和希望,便能飞升,说不定,他功德够了,也是可以感念天地的。
张玄跪坐在地,一脸肃穆地说道:
“玄,恭听老太君讲道。请继续教诲与我。”
花嬷嬷和孙嬷嬷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听说正一派讲究“顿悟”,会向世间万物寻找道义的真理。这位张道长怕是觉得她们家老太太不是俗人,来找“顿悟”来了。
若说他们家老太君,还真不是俗人。俗人是做不出这么多古怪事的。可是要老太太能说什么道家真意,那也是笑话。
今日,恐怕她们都要陷在这里无法自拔了。
“讲道?讲什么道?”顾卿疑惑地问。
“请讲这孔明灯飞升之道。”
“我已经讲得很明白了。”顾卿看了眼旁边已经做完了孔明灯的杨师傅。
他的表情就像是被牵到了牛圈里教一头牛做灯,然后那牛还强要问“为什么会飞呢”这样的道理一般。
哎,这位老人家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