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楮大限将至,白锡圣一直屈膝坐在洞口,眼神僵直,一言不发。
嵇昀见杨楮此时状态,心头阵恸,他忍住了泪,摸了摸怀里的信,强装着喜悦复跪在杨楮身前,说道:“义父,我带回来一个好消息。”说着将信交到杨楮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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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义母留给您的。。。。。。”
“什么?”
“是一封信。”
杨楮闻言,沧桑如纸的脸上腾然有了几分颤动,并示意嵇昀将其扶起。
杨楮半靠在石壁上,一手握住信笺一手不断揩拭。信笺用油蜡封口,有陈年痕迹,杨楮眼神怔忡,遂问嵇昀信的来由,嵇昀据实回答,杨楮颤颤巍巍,急打开信来看。
嵇昀和莫灵珑在旁守着,一张不大的信纸上字数亦不谓多,但杨楮却全神贯注地盯着看了好久。嵇昀察觉到他呼吸渐急,但神容却似强挺着以示镇定,于是心感隐隐不安。
许久,杨楮终于按下信,轻叹了口气,扭头道:“我今天想吃。。。。。。”由于气短,话讲的慢,于是莫灵珑惊喜地追问:“难得你有了胃口,想吃什么?”杨楮嘴角带笑:“昀儿回来,我实高兴。家门外河里的白鱼许久没有尝过了,有些馋了。。。。。。”伫立在洞口的野南浔闻见话,赶忙道:“这个简单,我这就去给爷爷抓鱼来吃!”转身便去了。
杨楮朝白锡圣看了一眼,又对莫灵珑道:“他爷俩一路辛苦,你和锡圣去帮帮他罢,这里让昀儿照顾我就好了。”
听了这话,莫灵珑微显迟疑,见白锡圣立时起了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她亦点点头,忙着追出山洞去了。
白锡圣和莫灵珑走后,杨楮再难忍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手肘重重地敲打着石床,嵇昀不忍,急忙拦住杨楮。
“义父,您怎么了?!”
杨楮咬牙闭目,怅然大恸。按照妻子信中说述,思绪回归十七年前。
这晚,杨楮正与慕容纾婉如往常一般待在卧房里,临睡前,夫妻二人叙话。
“宗望大哥缠了我一天,偏要我给他儿子取名。”
杨楮端坐在桌前,边说话边解衣。
“你的名字亦是白家老太爷给取的,现在偏又轮到你来为他家新添的香火取名字了。”慕容纾婉铺开了床被。
“你最后给取了个啥名?”
“锡圣。”
“锡圣?”
杨楮饶有得意地说道:“锡者,名器也;圣者,至贤也。”不料慕容纾婉听了摇头:“寻常人家,可不兴取这种名,贱名才好养活。”杨楮一愣,旋即猛地上前搂住妻子,鬓边笑道:“那好,以后我杨楮的儿子,就叫杨(羊)奋(粪)吧。”慕容纾婉又笑又气,用肘节一连顶了丈夫胸膛三下。
窗外,一双眼睛盯着屋内伉俪亲昵,内心五味杂陈。
慕容纾婉吹熄了灯,夫妻共衾,一夜无事。
清晨五更刚过,急切的敲门声响起。杨楮穿衣开门,门外站着一脸惊慌的白宗望。
“怎么了?”
白宗望小心地左右顾看,随即压低声道:“我看到田令孜昨晚进了家庙。”
“嗯?!”杨楮大怔,转念冷静了下来,将白宗望拉到一旁,避开妻子。
“确认是田令孜么?”
“我是管家,只要是咱府里的人,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白宗望言辞肯定,杨楮愈发忧心。
“这件事我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再对别人讲,尤其是我爹,他心思重。你记住了。”
杨楮嘱咐完便即回屋,白宗望对其反应极其不以为然,在门口犹疑了好一会儿才离去。
杨楮将这件事藏下,对任何人都未提及,甚至是自己的妻子。
如此过了三天,杨府负责扫洒的仆人在马厩里收拾秸草时,意外发现了草甸中藏着一具尸体。
仆人吓得急向杨楮报信,杨楮带人来看,震惊的发现,死人竟是白宗望。勘验了其脖子上的伤口,确认其是被他人刀砍致死,四下寻找一番,果然在马槽底下发现了带血的柴刀。
照看马匹,一向是陪嫁奴隶田令孜的事务,这个马厩自然也是他进出最多,联想起三天前白宗望曾告发其私闯家庙,杨楮由是将田令孜叫到密室质问,田令孜只说对白宗望之死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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