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道:“奴才回来的路上路过庆福堂,听说少东家今儿在哪儿坐堂,这位少东家可听说是王太医的高足啊。”
尹继泰点点头:“一时着急倒把他忘了,你速拿我的贴儿去一趟庆福堂,请少东家来。”管家刚要走,又给尹继泰唤住道:“余家的面子还得给,我亲自走一趟吧。”
余隽瞧完了最后一个病号,把疑难不解的都一一记载纸上,琢磨回头问问怀清,刚站起来,就见大掌柜匆忙进来道:“总督大人来了,现在庆福堂后头待茶呢。”余隽一愣,虽说尹继泰是川陕总督,自己跟他倒没什么来往,好端端的怎来了庆福堂。
大掌柜的道:“听见说他家的二少爷病了,莫不是寻少东家瞧病的?”
余隽皱了皱眉,总督府这位二少爷,他可早有耳闻,是个专好男风胡作非为的主儿,依着自己的意思自然不想去,却尹继泰贵为一方封疆大吏,他都亲自来了,自己也真不好推辞,只得进了后头。
见了面客气的道:“不知总督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赎罪。”
想余家虽无官职却比哪个世族都显赫,余隽作为余家这一代的掌门人,其地位更不用说了,况,还跟护国公府的小姐定了亲呢,莫说自己这个总督,便是皇上也要给他几分体面,故此笑道:“少东家说哪里话来,是本官不请自来,只因犬子之病,不得已来搅扰少东家,还望少东家莫推辞才是。”
余隽道:“大人客气了。”
两人寒暄过,余隽便跟着尹继泰去了总督府,其实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湿气内蕴又受了寒凉,前头几位郎中开的方子,也不见得就没用,是尹继泰心疼儿子,关心则乱,见尹进宝躺在炕上哼哼,只当病重呢,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事儿。
余隽虽开了药方,却颇有深意的道:“二少爷这病不药也可行,若非要吃这个方子煎两剂服下。”
余隽两句话过来,尹继泰就明白了,客气的送了余隽出去,回来瞪着尹进宝道:“你给我装什么幺蛾子,病好了还在炕上哼哼?”
尹进宝一咕噜爬起来道:“儿子身上的病是好了,心里头可好不了,爹还记得那年在京里头我断了手的事儿吗?”
尹继泰皱了皱眉:“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提这个做什么?”
尹进宝咬牙切齿的道:“怎么能不提,当时我就说在百花洲见了六皇子的相好,爹还记得不?”
尹继泰如何不记得,就为这事儿,自己在皇上跟前告了慕容曦一状,最后却因六皇子一人扛下此事,而落得里外不是人,不定有多少人看了自己的哈哈笑呢,若论起因,就是六皇子那个相好。
一提起这档子事儿,尹继泰这气就不打一出来:“你还嫌你爹丢的脸不够怎么着?”
尹进宝道:“如今我扫听清楚了,六皇子那个相好不是别人就是知府张怀济的妹子,这疯丫头女扮男装跟着六皇子去逛青楼,不想正给儿子遇上,想来是怕儿子说出去,才唆使六皇子断了我的手,前儿也是她,为了争一个院子,给我下了药,害我跑到河里冻了半天,小命儿差点儿没了,不是底下的奴才机灵跟着她,儿子也不知她竟是张怀济的妹子呢,爹,以往在京城我可吃了大亏,如今到了益州,爹无论如何要给我找回来。”
尹继泰皱着眉道:“此话当真?”
尹进宝:“自然真的,不然,爹今儿让管家去府衙请那丫头,她怎么不来。”
尹继泰道:“便如此,她既跟六皇子交好,以后说不定也是王府后院之人,得罪她却也不妥。”
尹进宝一听不干了,撒泼打滚的闹了起来:“我知道爹不稀罕我这个见不得人的儿子,都让人欺负到这份儿上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说着满床打滚。
见他闹的实在不像话,尹继泰忽然道:“如今我倒真后悔了,当初实不该……”说到这里,也不想在这儿待了,转身走了。
等尹继泰出去,旁边的小厮忙道:“二少爷,二少爷,您快别闹了,我见老爷的脸色可不好看呢,二少爷真闹过了头就麻烦了。”
尹进宝却不以为然的道:“除非想尹家断子绝孙,不然你家二爷再闹也不过头。”
那小厮心里叹了口气,暗道二爷真是不长记性,好几次都在那丫头手里吃了亏,以后躲着些就是了,还非要上赶着找事儿,就算有老爷出马,那丫头上头可有六皇子呢,难道老爷还能把人家怎么着吗,再说,二少爷是不是忘了,若论正根儿他可排不上呢,得京城将军府那位躺在炕上的,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
若不是因那位摔下马成了瘫子,恐不能有后,二少爷这会儿恐怕还在西北猫着呢,连尹府的大门都进不来,将军府那位虽说现在是瘫子,难保以后还是,要真一天治好了,就凭老爷对夫人的惧意,这尹府恐再无二少爷的立锥之地。
若是二少爷识趣儿还罢,如今看来,这位不仅不识趣儿,简直就是蠢蛋,把买院子的事儿给招出去了,当老爷傻啊,老爷对二少爷好男风之事可是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