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祁舟的另一个目的应该就是想让穆郁修像此刻一样责怪她,让她和穆郁修之间生分,原来说到底,盛祁舟还是要拆散她和穆郁修吗?
还有温婉没有想到的一层,穆郁修和盛祁舟是多年的对手,温婉设计穆清寒必定会连累穆郁修,盛祁舟根本不想让穆郁修继承穆家家产。
温婉以为盛祁舟见死不救是在惩罚穆清寒,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盛祁舟的阴谋。
温婉低下头,眼中的泪珠子“吧嗒吧嗒”地掉出来,盛祁舟为了达成得到她的目的,以及打压对付穆郁修,从一开始到现在一步步设局,一场又一场的阴谋。
她因为他无偿提供给她心脏,帮了她几件事,不仅对他放松警惕,竟然还让他帮忙。
她一心想让穆清寒回头,结果她自己却也那么愚蠢地被盛祁舟利用,被盛祁舟当成杀人工具,她其实和穆清寒一样傻。
穆郁修转开目光。
其他几人听过这一番解释后,全都哑声。
半晌后,穆清寒的二婶脸色难看地对温婉说:“就算阿修说的是事实,我们相信你,你也是受害者,但说到底这一切还是你造成的,是你给了盛祁舟这个机会。你把我们家阿寒害成这个样子,就算不偿命,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是……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承担这个责任,我会给阿寒血债血偿。”温婉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往病床旁边的桌子走去。
在几人或疑惑或震惊的目光下,温婉以最快的速度握住那把水果刀。
温婉的右手紧握着匕首,正要往左手臂上刺下去,却有一只手掌从斜侧边伸过来,毫不迟疑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刀刃。
水果刀刀刃的长度不过十多厘米,而这只手的手掌宽大,足够握住整个刀刃,他用了太大的力道,温婉握着刀柄的手不由得松开。
那只手却仍旧保持着原本的状态,紧紧握着刀刃,手臂横在半空中,只留下一个黑色的刀柄。
几秒钟后,鲜红的血涌出来,从他雪白的指缝里淌出,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面上。
“阿修!”温婉惊叫一声,见穆郁修依旧没有松开匕首,眼中的泪珠子忽地滚落,她要去掰开他。
只是刚一动作,他染满鲜血的五指松开。
“咣当”地一声响,匕首掉落在地上。
温婉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迎面却是一阵掌风,随着“啪”地一声,温婉的左脸被甩了一个耳光。
温婉出于本能地抬手捂住半边脸,心中的震撼大过脸上的疼痛,她的眼睛大睁着,所有的泪水像是突然被冻结,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紧锁着穆郁修,不可置信地问:“阿修,你打我?”
“谁准许你伤害自己的?你以为每次我都可以把你救过来吗?”穆郁修收回手,另一只手也垂下来,掌心里的鲜血便更顺利地淌下来,砸落在地面上时,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他觉得这就像自己的心在滴血一样。
他疼得咬牙,一双血红的眼眸绞紧温婉,嗓音从喉咙深处发出来,沙哑而用力的,“血债血偿?好一个血债血偿!你这样做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难受?温婉你干脆给我一刀算了,求你不要这么折磨我好吗?”
“我……”温婉看到穆郁修眼中的痛怒之色,她自己的心也是刀割一样的疼,目光移向他淌着血的手掌,她那些理直气壮的愧疚,却是半点也表达不出来。
为了不让自己受伤,他宁愿赤手握住锋利的匕首,甩她一巴掌,只是因为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温婉眼中的泪水又掉下来。
“怎么变成哑巴了吗?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温婉?你不是错在布了这场局,你错在信任他盛祁舟。你愧疚什么,你以为你对不起的是阿寒吗?实际上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对不起的是我!”穆郁修说到这里,声音猛地抬高,语气也加重几分,“你要血债血偿,拿着匕首往手臂上刺,你以为自己有多敢作敢当多伟大无私,其实在我眼中,你这是一种最愚蠢可笑的行为。”
说完,他也不等温婉回应,转过身去用,高大的身形自然而然地把温婉挡在背后。
他看向沙发上的几个人,他激烈的情绪缓下来,面上却是带着淡淡的嘲讽,“舅妈,阿寒为了陆卫航跟你们断绝关系,为了报复我,她以‘故意杀人’的罪名把我这个大哥告上法庭,我念在她一时被陆卫航迷失了心智,走了弯路,念在她是我亲人的份上,我没有跟她计较。而婉婉身为我的妻子,她心疼我,她心里对阿寒有了怨恨,也是正常的。即便这样,她选择教训阿寒的方式也只是为了让阿寒看清陆卫航的真面目,不要再让阿寒错下去,她和舅妈你打阿寒,为了惩罚阿寒而跟阿寒断绝母女关系一样,她也是为了阿寒好,她何错之有?”
“你们说一切的起因是她?可笑了,他陆卫航这个始作俑者,倒是一点责任也没有吗?如果真的说温婉有错,她只是错在信任了盛祁舟,她是被盛祁舟利用了,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你们真的想为阿寒报仇,你们怎么不去找盛祁舟,不去找陆卫航?你们抓住温婉的愧疚心,逼她自杀,你们才更应该被送去警察局。温婉因为愧疚,甘愿受你们的罪,你们倒是得寸进尺,以为她是那么好欺负吗?我告诉你们,就算她同意,我穆郁修也不允许你们这些外人,伤害我的妻子半分。”
“阿修……”温婉捂住嘴,眼中的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宽厚挺直的肩背仿佛为她撑起了一片没有伤害和背叛、没有黑暗和阴谋的天空。
原来他刚刚不开口为自己求情,不是他怕穆家的人,不是他懦弱,更不是他顾及太多,他只是在等她的解释,他再抓住最好的时机指认阴谋的主导者盛祁舟,以便在此刻进行最有力、最有效的反击。
他刚刚用那种眼神,用那种语气跟她说话,不是责怪她害了穆清寒,而是他在生气她找了盛祁舟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