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钟情坐着马车回城,本想直接驾车赶回酒楼,不曾想距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就被人拦下。
车夫心中不慌不忙,但脸上却是诚惶诚恐的模样,为了提醒马车里的钟情,他的声音还高了一些,“各位官爷,小的是溪月酒楼的伙计,昨日帮我们老板给他在乡下的亲戚送东西,为了接老板的一位远房亲戚今日才赶回来,不知官爷们这是?”
钟情将帘子撩起一条缝向外看,拦下他们的人穿着守城军的衣服,不止是她的马车,要进城的人全部都被拦下来一一盘查。她离开都城不过一天时间,城门外竟然查得如此严密,难道昨天城中又出了什么事?
她轻咳一声,掀开轿帘以一种笨拙的姿势下了马车,“大柱哥,官爷们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咱们并未做什么事,只需配合官爷们就好。”
守城军们看了一眼这个病秧子加书呆子一般的人,“没错,城中昨日发生了一些事,上头命我们严加盘查所有进出城的人,你们二人站在旁边,我们查完你们的马车和行李没有问题你们自可去那边排队进城。”
她车上只有管家上午硬塞的一些农副产品和几本提前准备好的书,以及少得可怜的盘缠。
领头的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和大柱,见他们穿的衣服也无法藏匿什么东西,便挥手放行。
钟情心里越发沉重,有一些守卫军在盘查行囊时会昧一些银子,可今天这些人,她刚才一直看着前后的队伍,检查放行,有问题扣留。没有一个官兵打那些银子的主意,这不免让她想知道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车进城后没有耽搁直接停进溪月酒楼后院。
“主子,昨日发生了件大事。”祁川把她迎进一间私密性极好的包房,“扶国那位太子竟然在他自己的府中遇刺,行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从扶国带来的亲信,据说那人早已改投扶国太子,这次行刺就是想除掉这个对手。”
钟情心里觉得奇怪,这人怎么会蠢到暴露自己是太子党派的身份呢?为什么他又偏偏在这个时候行动呢?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传回扶国,那扶国太子在朝堂上一定会受到这位皇子党派的讨伐,严重些甚至会被失去太子之位,若是这个皇子嫁祸给太子,那他一样讨不到好。
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思来想去,她都觉得像顾嚣的手笔。
“无事,你们继续探听消息,有什么风声通知我,这会先送我回府,我担心府中的尾巴会发现异常。”
“是。”
顾嚣的手下十分靠谱,加上老嬷嬷的帮忙,还真没人发现公主有什么问题。
“你同我来,直接将这个食盒送到公主那里,公主今日身子好了许多,刚就念叨着你们酒楼的粥。你同阿翠一道,将其它东西放到厨房。”嬷嬷把送食盒的两个人分开,将扮成小丫头的钟情带到了公主的住处。
嬷嬷作出指挥她摆放食物的声音,手下的动作却不停。
假扮她的侍卫在她们进来之前已经换好衣服和面具,帮着老嬷嬷摆放好东西以后退出门外,嬷嬷伺候钟情换上新的衣服,“公主身子好了老奴心中就放心了,今日天气正好,依老奴看,公主不妨吃完饭后去院中走一走。”
“就依嬷嬷的,刚的小丫头还在门外候着吧,嬷嬷快送她离开吧。”
“老奴叫红玉去送她。”
“好。”
人走后,嬷嬷以去病气为由把这两天的床铺和衣服都拿去烧了,钟情觉得好笑,但也没有阻止。
午睡醒来开窗透气时,她把那只小狐狸摆放在窗口,注意到小丫鬟们的眼神,她笑意盈盈地看了看外面的天,“今日天气如此好,也该叫你好好晒一晒。”
老嬷嬷只觉得她家公主充满童趣,怎么都想不到这是她和某个野男人沟通的手段。
夜色正浓,景王如约而至。
待他坐好后,钟情开口问他,“扶国质子府刺杀一事,是你做的?”
顾嚣挑眉,“消息还算灵通。”
钟情手中捏着小狐狸,轻声问道,“为何?”
顾嚣露出一个十分张扬的笑容,“因为本王更喜欢主动出击,等着别人打上门来可不是我顾家的风格。”他的眼神从钟情手中的小狐狸跳到她脸上,话里好像还有别的含义。
钟情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你如何能保证他们会狗咬狗?”
顾嚣似乎很喜欢这个说法,因此一点没有卖关子,还借机自夸,“他派人盯我那么久我自然要给他一些回报,这位皇子与扶国太子不和已久,我递给他的证据足够他让那位太子不痛快一段时间。”他摇着头叹气,“扶国那些人实在不中用,我在那质子府上出入数十次却无一人发现,我十分为他们的智商担忧,依我看,他们也别搞什么侵略他国的阴谋诡计,能守住他们那一亩三分地就该求神拜佛谢祖宗了。往前数百上千年,扶国人还是由元国和溪宁国传过去的,啧。”
不肖子孙四个字尽在他的不言中。
钟情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我皇兄在时,你若如此,定能同他成为莫逆之交。”看向他的眼神也带着些探究与新奇。
顾嚣也不说话,悠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任由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打量游移,眼中的笑意却越来越盛,我所求可不是同你皇兄做什么莫逆之交。
他没有说,在将白玉小狐狸交给她的那天晚上,顾嚣做了一个梦,但那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梦中他还是顾嚣,可那人却不是什么嘉乐公主白新月,他依稀记得颜舒颜这个名字,好像有很多人都在思念着这个名字。他心中无比笃定那人和他眼前这人是同一个。
而且,梦中,他们的关系比如今要亲密得多。
因为这一点,他竟然对梦中的自己产生了妒意。
也是那天起,他总会梦到一些片段,他直觉那不像梦,反而像一段段被遗失的记忆碎片。
第一次和她在客栈屋顶见面时,她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有过那么深的羁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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