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能简单地将那十七年一笔勾销,以为把他接回裴家,就可以将他的从前完全抹去。
那些都是他活过的痕迹。
莫眠眼里的哀痛大过惊讶,久久不能言语。
半晌后,她轻声问:“你在怪我吗?”
裴雁来看着她的眼泪,想说他没有责怪,但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开口。
他避开了莫眠的眼神。
“你应该怪我。”莫眠喃喃,语气轻若无声。
裴雁来提出要求:“我想让您撤销对秦虹的控告,放她出来。”
莫眠擦掉眼泪,拒绝了他:“不可能。”
裴雁来还想再说话,但莫眠却吸了口气,转头不看他。
勉强维持着镇定,她说道:“时间太晚了,你们先去休息,明天把那个孩子送走,我不想在家里看到她。”
裴月还不知道怎么回到了房间,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明明不是她和妈妈吵架,但她的心却仍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压得太紧太实,让她喘不过一丝气。
他们吵架的时候,没有责怪她,可是这种不责怪更让她难受。
天花板上的白光照在她的眼睛里,她没忍住,又掉了眼泪。
从一开始的庆幸,到之后的愧疚,再到现在深重的压力,她快要被这种因为身份错位带来的重担击碎。
无法自处,难以自处。
抬起胳膊擦掉眼泪,她才发现手上还攥着给裴雁来的消肿药膏。
眼神一时怔然。
敲响对面的房门,却很久都没人来开门。
裴月还不知道是该转身离开还是站在原地继续再敲。
踌躇,犹豫,迟疑,这种种情绪蔓延的片刻,便让她错过了最佳逃脱的时机。
“你在干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冷的,带了点淡淡的倦意。
裴月还的心跳陡然快了一拍,转过身去,就撞上了对方漠然的幽深眼眸。
是该怪命运无常的错乱,还是人力搅动的微澜。
脑子里浑浑噩噩,裴月还半天说不出话。
裴雁来皱眉,声音更加冷,也更加不耐烦,“傻了?”
裴月还摇头,将手里的药膏递给他,“脖子和手上记得抹药。”
裴雁来看着那盒药膏,又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药膏,然后开门走进房间。关门的时候裴月还仍旧站在外面,看起来不准备离开。
“还有事?”
裴月还摇头,又很快点头。
裴雁来的眼神充满了厌烦和嫌弃。
“有事。”见他不耐烦,裴月还立即开口,又问:“我能进去你房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