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没说过薇儿的事?”张三太太一把抓住张玉蔷的衣襟,把她提着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既然重活一世,为什么没有提早告诉我们薇儿还流落在外?!”
张玉蔷怔住了,近在咫尺的母亲的脸是那样的狰狞,往日的慈爱与温和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在说什么?自己不是在向她诉说自己的委屈,说上一辈子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吗?为什么会提到张玉薇?
今日父母一起来了自己的院子,又问起她是否回心转意,她自然仍是一口咬定对陆寻倾心一片。
没想到父母这次没有大发雷霆的教训自己,反而是很快的就离去了。她不放心派丫鬟去打听,得知父母二人一道儿去了祖母那里,张玉蔷就感觉到了不妙。
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她只能不顾红芍的反对,假装寻死派人去寻回父母。没想到母亲回来了,却对她悬梁的事毫不在意,仍是不停的指责她。
她一时情急就祭出了最后的法子,把那个她打磨琢磨了很久,半真半假的重活一辈子的事讲了,不然她无法解释怎么知道陶天宇风流浪荡,还宠妾灭妻的事儿。
她都已经把话讲的那么悲惨、那么委屈,为什么母亲最后问到的还是张玉薇?!口口声声说自己也是她的女儿,所以还是没有血缘就比不上那个粗鄙的乡野丫头吗?!
盯着大女儿血色尽失的脸,张三太太的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
她不是没察觉到大女儿有些不对劲的,只是多年来她的乖巧以及自己投注在她身上的心血,让自己不愿意去相信。
即便是出了张玉蔷指使丫头唆使小女儿身边的丫鬟去乱传自己的闲话,他们夫妻二人也只以为她是一时鬼迷心窍左了性子,并未过多思量。
现在看来,真就如儿子们提醒她的一般,张玉蔷就是故意的!
说什么害怕事发查到自己身上,会惹怒了父亲母亲,就唆使了妹妹的丫头去办。
她根本就是故意栽赃给薇儿的!自己和老爷一向待下人和善,她认定自己不会太为难金钏,就会信了她的话,信是小女儿一时嘴碎漏了口风。
如果真如大女儿所说,她是重生之人,在十岁时就已经有了前世的记忆,那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她不是他们夫妻的亲生女儿,而薇儿还流落在外?!
如她所说,她就不是个真正的十岁女童,而是近三十的妇人!怎么会因什么忧心父母不再疼爱,就对薇儿的事儿闭口不谈甚至现在还栽赃嫁祸?!
对了,对了……薇儿刚找回来那年,她还、她还主动提出过退婚,说什么要把婚约还给薇儿,理由是薇儿才是真正的张家女,她不配得到这门亲事。
当时她与老爷还因她的懂事而感动过,感念虽然与薇儿失散了十多年,但依然给了他们一个这样好的孩子陪伴。
现如今一想,全是他们夫妻俩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那时就已经知道陶天宇实非良人,她不愿意嫁进陶家去,就想着要让薇儿顶上!
若是真的听了她那番话,他们夫妻同意了换亲。张玉蔷刚才说的那些,在锦乡伯家后院受到的侮辱和折磨会落在小女儿的身上,张三太太浑身就一阵阵的发冷,她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她不在意她的父母,也不在意她的妹妹!她心中只有她自己,为了达成她的目的,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母、母亲?”张玉蔷双手掰着张三太太的手腕,从小到大张三太太连句重话都没有对她说过,更遑论现在这样揪着她的衣服将自己提起来了。
只是张三太太的力气是张玉蔷无法想象的强大,那只手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掰不动分毫。
“说,那陆百户到底是什么人?”张三太太将大女儿又提得离自己更近些,呼吸都喷在了张玉蔷的脸上。
松鹤堂中,黄太君已经遣退了琥珀与珍珠,室内只剩下了她与垂着头跪在地上的张三老爷。
张三老爷被母亲训的又羞又怕,只能低着头垂着眼,规规矩矩地跪好半点不敢去看自己的老母亲。
只听得上头先是一阵叮当作响的金玉首饰撞击声,接着母亲那一双镶着硕大珍珠的室内软底绣花鞋就映入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