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陌生,似乎是已经脱去了少年的稚气,变得遒劲而有力。
“师父,近来修为见涨,徒儿不日将归。一切安好,勿念。”
“师父,今天是除夕,我这边有些冷,也没有清华山那边热闹,希望大家一切安好。师父,除夕记得许个愿。一切安好,勿念。”
燕沁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烫,继续往下翻。
“师父,你现在可还在生气?徒儿不肖,还望师父莫要再气,待回去必定谢罪。一切安好,勿念。”
燕沁又被气笑了,捏了捏鼻子,嘟囔了一声小兔崽子。
“师父,我这边一直阴雨连绵,秋渭洲想必已经到了春天,记得不要太早减衣服,当心着凉。一切安好,勿念。”
最后一张,不知是中间哪一年写的,字迹很是潦草仓促,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师父,我想你了。”
燕沁蹙起了眉,使劲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落了下来,顺着下巴滴答到了信纸上面,瞬间洇湿了一个小小的圆圈。
叶月媚悄悄地走了出去,帮她带上了门。
燕沁捏着那几张薄薄的信纸,心里酸涩又充斥着莫名的暖意,各种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忍了许久还是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单单是想到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如何孤身一人在偌大的修真界漂泊了六年,她的心便会揪着疼。
她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崽崽,做事从来都是从容不迫慢条斯理的小徒弟,是在怎样的情况下,用这般潦草仓促的笔迹写下如此直白的思念?
他当时是不是危在旦夕?
是不是害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传信了?
燕沁自觉不是个好师父,小徒弟的离开她要负大半的责任。
薄薄的六张信纸她反反复复不知看了多久,最后仔仔细细地收了起来,下意识地提笔要给他回信。
然而笔尖且迟迟未落,浓墨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洇开了一圈墨迹。
她写了,要往哪里寄呢?
燕沁回到小屋子的第一个夜晚,迟迟没有睡,第二天叶月媚推门进来的时候是散落了一地的纸团,燕沁正握着笔趴在书桌上熟睡。
她胳膊下压着一张宣纸,上面只写着清瘦凌厉的六个字:
一切安好,勿念。
大抵所有在家等候着远行人归来的人都会写的一句话。
心里满腔的话要同那人讲,想要嘱咐他许多许多的事情,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天冷了有没有添衣服,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想家,最想问的一句大该就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然而千言万语都被咽下喉头,只想告诉他我很好,你不必挂念,我在家里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