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唐门的路上,唐牧之一直在思考关于王子仲所提及的,将先天异能复刻到后天异人身上的事情——这种探究炼炁本源上的事情,似乎被天地所不容,或者说有莫名的力量在阻挠地下的人去做。
归根究柢,逆返先天这种事情,发展到最后一定是和“成仙之路”有所牵联,所以被天机所隐去——一般人再往这个方向探究就是寻死了,但唐牧之却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方向。
阴阳炁是说不清先天还是后天的东西,但若是其真能被复刻到其他唐门弟子身上,那么今后也省的杨烈心心念念去争夺什么八奇技了。阴阳炁的本质是可以助人性命双修,就效果来看,小周天扎实,大周天运转之后就是一日千里,现在也到出阳神的地步了……速成高效,而且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副作用,唯一值得考虑的大概就是没练到出阳神之前没法练习其他炁功、毒功之类的,但是性命是人之根基,唐门的精髓说到底是暗杀,就算没有炁毒的效率,但性命双修给人的强健体魄和灵魂辅以刺杀手段,长远来看绝对是优于炁毒的。
唐牧之现在选择练习炁毒,只是因为他现在成了最有可能继承丹噬的人,这是一个让唐门所有人感到极其纠结的问题,没有丹噬,唐牧之依然有继承杨烈的资本,但没有丹噬,杨烈死后也不会有人记得唐门。
好在杨烈这些年的战绩向唐门一众族老对这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充满了信心,若不是杨烈阻拦,这几年不知还有多少人成为这天下至毒的祭品。
……
唐牧之三人刚到唐门不过一个星期,九佬的名单公布,天下震动。
天师府——张之维。
江湖小栈——牧由。
四家——王蔼。
出马仙——关石花。
四家——吕慈。
少林寺——解空和尚。
四家——陆瑾。
术字门——陈金魁。
四家——高宏。
“……”
“啧,果然没有……不过苗部和凉山也没人当选吗?这倒有些出乎意料。”唐妙兴看着手里的名单,眯眯眼说道:“杀生大权啊,这群‘佬’近两年真是没白付出,收获颇丰。”
张旺有些惆怅着说道:“陈金魁、牧由——江湖小栈和术字门这两个后辈要起来了,不过他们讲话办事还算公道。就是这四家么……现在更加掰不动了,我们寻死觅活地干,人家直接躺赢了。”
“上面有人,公司也剔除不干净,又能怎么办?不过看这两位么,倒也未必,关石花和王蔼,公司这是不清楚呢,还是下了功课刻意为之?倒是高宏倒是让人有些意外了,我以为按他们一贯低调的作风,这次不会出头呢。”
“所谓低调、张扬……这些都是因为利益做出的选择,高家再怎么低调也是看重利益的,‘佬’的位置其他三家都有了,四家一向齐平,他不可能不去坐。”张旺不屑道:“高宏这个人心思重,哪天他退出圈子的视野了,不是东北出了事情就是他们有了更大的图谋。”
“倒是佛门的这个,解空?他稳扎稳打经营少林和灵隐多年倒是一直不温不火的,我以为这次公司会冒进些,把悯众给拉进去呢,四家不是看不上他么?让他们斗去……呵呵。”
“佛道各一个,这个没得商量,解空劳苦功高,办事情动作稍微小些,这位悯众大师嘛……”张旺笑了笑,“看来在神农架一个甲子也没抹平他的性子,心怀着佛门的天下呢,就是放到这年头看来,手伸得有些远了,其他人恐怕都不乐意看到他上台。”
“算了,既然门长说要把眼光收回来,那我们也少研究这些事情,专注培养后辈们吧……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放山,他带来的明观法的效果,现在也能看到了。”唐妙兴感叹道:“炼起毒来,效率不知比以往高了多少,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这下子也未必没有进步的空间,将来在门里普及了,我们定能再上一层楼。”
“说到这个,唐牧之真不打算练习这门观法么?我还指望他之后代师授业呢。”
“呵呵,想得太远……这小子是特例,让他下手教徒弟还不把自己憋死,韩三有死了,门里有几个能做到正面弄死他自己不伤毫毛的?”
“老天爷都是公平的,我啊,还是担心,他炼炁打架方面太顺利,今后的路子却未必这么一帆风顺。”
“只要他拳头够硬,路途上的困难横扫过去就行了,人没了外部的牵连羁绊,走起来,很快。失败了,也有再战的资本。”
……
圈子内的很多大事一般不会轻易和唐牧之扯上关联,“九佬”名单公布之后,他又和叶可馨回去了闯坪沟,对他来讲,丹道的修行还是新生伊始的世界,除去任其自由发展,还需要参考前辈们的经验。
邱老道并不避讳甲申的事情,对他来讲,自己值得称道的便是十数年的抗战和甲申之后的大乱斗,大追杀。
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由八奇技引动的风暴席卷着将无辜者裹挟,变得野蛮。死者已矣,幸存下来的人回忆起那段时光都止不住地颤抖,这背后的故事,故事牵扯到的如今的那些大人物,勾心斗角、你死我活,最后剩下的只有满地擦不干抹不尽的淋漓的血,被盖在时间下面,任谁掀开了就会被血腥味冲得头昏脑胀,神志不清。
邱老道本意是好的,他看出了唐牧之和叶可馨两人对甲申的过分好奇,但他不会想到,几个月后,也就是这一年的大雪,唐牧之孤身一人从闯坪沟回去,叶可馨还留在那里,他带上极专业的羽绒服、登山靴、冰镐、安全绳、登山锁、黑色的头巾、雪灯和厚手套,和师傅杨烈告了假,又孤身一人离开了唐门武术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