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出事了。”
李彦在一处花圃找到了赫连如心,不顾仪表,急忙跑了过去,在她身侧低声附语,断断续续听一段话。
“东厂提督白宁……今日开衙杀了不少人……。而且…。。我们的人也没了,贩卖入…。西…。的线断了,如今怎么办?”
一朵花,陡然折在她手里。
赫连如心想到昨夜,那人威胁的话,压下了心火,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说道:“杀了就杀了吧,白宁如今借着官家昔日对他的恩情,又携裹赈灾大事而来,就像一把火,烧的正猛烈的时候,咱们先不去管他,待烧的差不多了,没东西可烧的时候,再和他算算账不迟。”
“可是…。。”李彦抬起头,微微张了张嘴,心中有件事压着,心头终究是有些不甘,毕竟那白宁闭关那段时间,他李彦除了眼前的如妃,可是后庭当中最得势的人。谁人不敢给点面子?可眼下呢,内务总管的职位没有了,他心中自然是不甘的,“……。娘娘,难道就这么放过他吗?”
赫连如心皱眉,斜眼,原本勾魂夺魄的美目,却是杀机凛然,“小南子,你这奴才在质疑本位的决断?你要可知……。你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李彦吓得连忙跪下来,头触地,瑟瑟发抖道:“娘娘,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片刻,一片片花瓣飘落在地上,他的视线里。只听那柔媚的声音,说道:“这宫里,除了本位这里,何处不是白宁的眼线?你我二人需谨慎一些,那些线头断了,重新接上就是,那白宁目前,先避开他的锋芒,免得两败俱伤。”
“是…”李彦低声回应。
“不过本位倒是可以给那白提督找点麻烦。”赫连如心拖着长摆,慢慢行走,她说:“你与蔡京等人也算有些交集,他们的人也被杀了不少,心中自然是有怨的,你与他们细谈一下,今日东厂杀的人,拿出宣扬,到处去说,绿林草莽也好,江湖名门也罢,他们知道东厂杀了人,杀了慷慨济民的商人、以及几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李彦喜上眉梢,道:“奴婢这就去办,一定将白的变成黑的,传到其他各个地方,让那东厂成为众矢之的,声名恶臭。”
“去吧。”
美艳的女人,越走越远。
………
九月十二,东厂开衙杀人祭旗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座汴梁城,在有心人的传播和被杀家属的哭诉,渐渐有些变味。
九月十二下午以及傍晚,东厂缇骑四下出动,搜捕、关押、砍头二百四十多人,当中不乏有哄抬粮价者,也不乏有借着大灾蛊惑人心的教派,甚至砍头队伍中自然有趁机贩卖人口的牙人。
这是白慕秋刻意交代的,他前世最痛恶的就是贩卖人口,虽然在武朝,在这个时代,牙人这个行当买卖人口已经非常普遍,但对于强行掠夺子女的,就成了刀下亡魂。
此刻日头偏西。
他出了延福宫,看着昏黄的落日,想着之前赵吉的话,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朕当政几年,想不到蛀虫如斯。”
“一百万贯啊……”
“朕心里好痛……心痛这太祖打下来的江山。”
“小宁子,放手去干,彻彻底底的清查,朕就在这里,就在这皇宫里睁大眼睛看着——”
“——看看朕的江山里,到底有多少这样的蛀虫。”
九月十三,早朝,皇帝赵吉下旨,武朝所有衙门、官员,必须配合东缉事厂行事,如有怠慢、诋毁、不配合,俱撤官查办下狱。
白慕秋收好了圣旨,独自一人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