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后的某天夜里,李欣儿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迷迷糊糊中便独自一人离开了李府,往大街上走去。
走着走着,天慢慢地亮了。
远远的,只见一个瘦骨嶙峋,弯腰驼背的身影在迷雾中缓慢的前行。
李欣儿跟在那人身后,她很想看清楚那人是谁,便加快了脚步。
可是不管她怎么快,两人使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就在她准备放弃时,那人突然转过身来。
刚才还蒙胧一片的街面,瞬间变的清晰无比。
那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只见她光着脏兮兮的脚丫踩在泥地里,一身灰不溜秋的布衣吊在瘦的只剩骨头的身上,显得宽大无比。
腰部绕着一条细细的红绳,红绳的尽头竟然挂着那绿莹莹的双鱼玉佩。
李欣儿心里一阵狂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想靠近这个老妇人,向她讨要双鱼玉佩,却发现自己的脚不知为何,粘在地上动不了了。
情急之下,她喊了一声:“老人家,可否将您腰上的玉佩卖与我?”
却见这老妇人突然抬起手来,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转眼间竟然露出了郑氏的那张脸。
只见她咧着皱巴巴的嘴角,露出一个阴深深的笑容,漆黑的嘴巴像是要将李欣儿吞食进去似的,浑浊的眼睛似笑非笑,样子十分可怕!
李欣儿一惊,慌忙举起双手挡在身前,蹲在地下,闭着眼睛大声喊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小灵睡到半夜听到叫喊声,急忙从她的床上爬起来,快步走进李欣儿的卧室,将烛台点上。
只见李欣儿一脸惊恐地坐在床上,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小灵慌忙抱住了她,一摸她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原来是做梦,梦里恐怖的感觉太过真实了,特别是郑氏那阴翳的眼神,想起来就让人心慌,李欣儿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小灵见李欣儿慢慢平静了下来,便从衣柜中取了干净的衣裳将她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边换边担心的说道:
“这夜里这么寒凉,小姐您身体本来就弱,这一流汗恐怕又要着凉了,我这就去煮碗姜茶给您喝下,再好好睡一觉。”
说完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李欣儿重新捂进了被窝里,感激地看着小灵的背影消失在门边。
那日审完了何氏后,李老太爷给县令陈琳回了一信,让他秉公处理,不必顾及李府。
陈琳收到回信后,当天便将何守财判了个流放二十年,家产充公,即刻起程。
第二天,何氏便被一顶黑皮小轿抬着回到了长平巷她娘住的院子前,抬轿的家丁,将一个包裹扔到她怀里便自离去了。
那何氏一人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正准备推门进去时,却见那巷子口外突然冲进了一群官兵,将她从门前推开,径直往院里而去。
正在何氏慌乱不知所措之时,却见自家老娘也被赶了出来。
只见官兵将大门一关一锁,贴上了封条后便扬长而去,只留母女二人相对无言。
何氏突遭小产本来需要静心调养,此番却无家可归,只能在破庙中暂且安身,几番下来便落了个妇人难治之症。
她从李府出来时虽带了一些银子,可惜不到一个月就花光了,后来便无力求医看病,只半年光景人就没了,此乃后话。
按理说,何氏被赶出李府,李欣儿应该放下心来才对。
可是当日何氏指认郑氏时的那个眼神,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