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蝶夫人皱眉不悦:“那又如何?老身……妾身可不会像未出过闺阁的公主一样大惊小怪。”
流云只得解释道:“夫人您看……这废墟上,并无任何鸟兽留下的‘污秽’,说明在此看守遗址的妖怪,很注重这一点,所以……”
“污秽”这个词,着重地用力说了。
归蝶夫人这才领悟过来,不禁噗嗤笑了,横了一眼没好气道:“还真是低俗!但目前似乎也并无其他办法……好吧,老身……咳咳……妾身就回避一下。”
说完她转身走远了二三十步,背对着这边。
流云环视一眼,见四下无其他人关注,便迤迤然解开腰带,褪下贴身袴子,掀起吴服下拜,对着这海印寺的废墟,作势要“开闸放水”了。
他故意慢慢吞吞地行动,就等着看守遗址的妖怪现身。
果不其然,正在此刻,一股剧烈的妖力自地底下勃发出来,带着明显的敌意。
然后,许多气流从废墟上攀升聚集起来,凝聚成浓密有形之物,幻化成一个身材高大,带着斗笠,手持薙刀的僧兵,指着流云怒发冲冠大喝道:“哪来的小蟊贼!胆敢到这古刹遗址来行此污秽之事!令尔速速离去,否则刀剑无情!”
归蝶夫人听闻动静,立刻手扶刀柄,转身掠了过来。
流云只是作势,并不曾真的开闸放水,但毕竟是解了腰带褪了袴子掀了下摆的,此时还是“君子坦荡荡”的状态呢!
却不知道同行的归蝶夫人,着实是霸道女总裁的作风,如此豪勇不羁。
流云只得手忙脚乱地穿好衣物,尽量避免男女授受不亲的嫌疑。
但是这个年代的服装可不像二十一世纪那么简便,再怎么快也得花点功夫,急不得啊。
也不知道泄没泄露,露了多少……
看归蝶夫人神情,倒是淡定自若,毫无尬色,实乃裙钗豪杰,巾帼英雌。
那从地底下钻出来,带着斗笠的僧兵,见此怒意稍减,仍不假颜色,斥道:“观汝男女二人,年齿装束皆不匹配,定是豪门主母与侍卫私通无疑!还不速速离去!此处乃名刹遗址,却不是尔等偷欢越礼的风月之所!”
这个僧兵,词锋倒还挺锋利的。
若当真是“偷欢越礼”的男女,听了这正气凛然的指责,多半是要愧疚不安的。
但流云心里没鬼,就完全没压力了。
归蝶夫人素来是没什么耐心的,立刻便反唇相讥道:“可笑!阁下身上妖气十足,明显是妖而非人吧!您生前或许是僧侣,但如今看来已经堕入魔道。即便我等今日是来私通偷欢的,您有何资格在这名刹遗址说三道四?”
听了这话流云差点要吐血。
别“即便”啊!这种事怎么能轻易“即便”呢?就算您是霸道女总裁不拘小节,也得分场合吧……
当然,这些吐槽只能在心里自言自语一下,没法说出口。
还别说,归蝶夫人的反驳颇为有力。
佛门各宗各派,都是讲究一个“空”字,宣扬放弃执念的。少部分僧侣,正是因为执念太深,无法释怀,才会被妖气侵蚀,化为妖物。
所以说,既然已经沦为妖怪,大违佛理,那就是“堕入魔道”。
堕入魔道的和尚,还有什么资格自居为“名刹遗址”的守护者?
归蝶夫人这话一出,那戴着斗笠的僧兵顿时呆滞。
但他只呆滞了稍许片刻,便爆发出比刚才猛烈数倍的怒意,双手握紧了薙刀,暴戾大吼一声,高声愤恨叫道:“你这妇人,强词夺理,胡说八道,你才是妖!你才是魔!”
说完这戴着斗笠的僧兵胡乱挥着薙刀,哇哇大叫着冲上来。
归蝶夫人丝毫不惧,拔剑迎上。
流云看了两眼,觉得这戴着斗笠的僧兵妖怪看似高大威猛,实则毫无章法,外强中干,应该不难对付。
反倒是归蝶夫人,出剑又准又狠,攻势凌厉,步法娴熟,绝非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