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酌脚下一顿,定在了当场。
那人高挑的身形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一身绛紫色素面锦袍,将他衬得挺拔而冷肃。
腰间束了墨色锦带,锦带的光泽显得他腰间精细有力,黑面金边剑袖更为他平添三分英武。
他浑身无有一丝矫饰,只看身形,程玉酌便已是心跳快了起来,再一眼看到那紧闭的薄唇,高挺笔直如石刻的鼻梁……
她根本不敢再向上看去,冷汗从额间渗了出来,勉力忍着才没有发抖。
这真的是替身吗?真的吗?
程玉酌不敢想上看,目光却不由落到他腰间,脑中突然闪过一阵光亮,掩藏心底的记忆瞬间翻上心头。
程玉酌再也定不住了,两腿一抖,想立刻夺路而逃!
可那人的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打量之意让程玉酌立时冷静下来。
稳住,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况且,师父不是说他是替身吗?
只是替身而已!
她又扫了一眼那人脸色,透着苍白。
是了,此人受了伤,是过来养伤的。若是太子受了伤,必然不会这样马虎对待!
门外进来的人已经涌了进来,程玉酌再三告诉自己“是替身”,才迎着那人的目光走上前去。
程玉酌每走一步,都心跳加速,越靠近那个人,越冷汗淋漓。
终于,她走到了他身侧,轻唤了一声,“阿获,怎么还劳烦诸位将军送你过来?”
程玉酌的弟弟名唤程获,这是替身眼下的身份。
程玉酌尽力用最寻常不过的话语招呼着。
那“阿获”低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略有些长,他到底收了回去,轻“嗯”了一声。
人声嘈杂,程玉酌没听清那声音,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失神,立刻错过“阿获”,同来的卫所军官行礼。
“阿获”转头又看了她一眼,见她和气地笑着招呼着济南卫的军官,礼数周道,不卑不亢,好像与自己当真是亲生姐弟一般。
几不可查地点了个头。
程玉酌错开那位替身,面对那些军官反倒自在了许多。
王千户是个明白人,知道人家刚搬进来,到处还乱的很。他告辞准备离去,问了程玉酌可要帮忙,并表示可以给她留些人手。
程玉酌当然不会要,尤其瞧出了王千户想和替身亲近的意思,就更不会多事了,便以替身身边就有亲兵为由,婉拒了回去。
王千户见程获话不多,为人冷淡,而其姐又一再婉拒,只得失望离去。
程玉酌把王千户一干人等送走,关上了大门,略略松了口气。
她回到后院,替身和带来的两个人已经挑了东厢房住进去了。
程玉酌看了一眼,没去打扰,对周常夫妇交代了一下,说了胞弟受伤养伤,事发突然,并委托周常替程获抓些外伤药来,也算是对周边邻里的交代。
明面上的事,总要做圆了才好。
程玉酌也不需要周常媳妇替她忙碌,顺带着也把周常媳妇送走了。
院子里没了外人,程玉酌去后罩房烧了一壶热水,提到了东厢房门前。
小狗子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朝着东厢房叫着,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又瑟缩了两下,可还是不住试探着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