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被自己媳妇这么一闹,弘治犹豫了。
原本张鹤龄也没那么大罪,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并非锦衣卫出身,对成祖传下来的四句话不知情实属正常,不知者不怪,算不上辱及先皇。
而且污蔑朝廷忠良这一条也有待商榷。
虽然弘治已经知道江彬昨晚出现在青楼,于危难之际对太子出手相救,但仅凭这一条就让堂堂帝王站在一个军机百户一方,干掉自己小舅子,实在说不过去。
何况,即便江彬救了太子性命,但依然存在这小子以退为进,故意狙杀鞑靼刺客获取太子信任,继而从长计议,进行更大阴谋的可能性。
涉及江山社稷,任何不确定因素都要排除干净,弘治不是初哥,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不知根底的臣子,所以江彬的忠臣身份,仍需进一步核实,不断考验。
至于张鹤龄欺君瞒上,这个倒是属实,刚说自己膝盖软,下一刻却一蹦三尺高,弘治心里肯定不痛快。
但现在张皇后请求赦免,看到爱妃哭成泪人,弘治登时心软。
“罢了,起来吧,像什么样子!”
伸手搀起张皇后,弘治叹口气道:“皇后,并非朕和国舅过不去,非要找他不自在,只是国舅…哼,你问问他干的好事,朕实在是气不过啊!”
听皇上这么说,张皇后不能再装傻,只好转向张鹤龄问:“寿宁侯,你究竟闯了多大乱子,怎么有人说要将你流放三千里,甚至还要杀头?真是的,堂堂国舅,就算出了错又能有多大?鹤龄,你不要怕,现在马上说清楚!”
张鹤龄见姐姐出现,早已有了主心骨,闻听此言更是悲从中来,就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这老货再次跪倒,就差抱着张娘娘腿了,哭诉道:“皇后替微臣做主,我,我冤枉啊!”
随即,张鹤龄断断续续,口齿不清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各种来龙去脉向皇后娘娘一一禀告。
最后,寿宁侯恶狠狠指着江彬:“娘娘明鉴,我张鹤龄为大明赤胆忠心呕心沥血,做梦都在为大明江山社稷着想,何曾受过这等侮辱?江彬一个小小百户,还不知是不是军机锦衣,却敢面圣不跪,当堂斥责朝廷重臣。。。我倒想问问江百户,你说你忠心耿耿,是大明忠臣、良臣,那好,谁能作证?”
见江彬不说话,张鹤龄以为对方找不出人证,更加得意了:“江百户,自我标榜算不算欺君?一身污血见驾,算不算蔑视君王?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休想走出大内!”
张娘娘在场,弘治皱着眉,强忍着没说话,心中却道,你张鹤龄算个什么东西,你说不让江彬出大内就出不去?难道说,皇宫是你家开的?
被寿宁侯质问,江彬还没说话,又听到养心殿外传来一声吼。
熟悉的公鸭嗓大叫声传来:“国舅说没人作证?请问,我够不够资格当证人!”
我够不够资格!?
这声公鸭嗓,听着真尼玛亲切!
江彬笑了,暗自庆幸,心道你小子总算来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刚好!
下一刻,从养心殿外冲进一人,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刘瑾、谷大用。
来人长着胖乎乎的小脸,双眼骨碌碌转动不停,透着一股精明劲,正是未来的正德帝,当朝太子朱厚照。
一进殿,朱厚照先向弘治帝和张娘娘行礼:“父皇、母后,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