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棺椁重新入土,容疏跟着容琅一起行大礼。
天公不作美,开始飘起了小雨。
容琅还舍不得离开,抚着墓碑泪流满面。
容疏轻轻拍着他肩膀,“阿琅,爹娘地下有知,也只盼我们过得好。”
容琅忽然又跪下,重重磕头:“爹娘在上,阿琅一定好好读书,他日考取功名,让爹娘荣光。”
容疏扶都扶不起来,只能任由他跪着。
她心里却道,你考取功名,只是为了自己;你有良心,我或许还能沾点光。
地下的父母,却怕是享受不到了。
她甚至担心,容琅将来也会被打压。
入仕这件事情,狼多肉少,谁不盯着,谁不相互倾轧举报?
到时候,恐怕父母之事,还要被重新翻出来……
但是无论如何,也得读书,搏一个可能。
卫宴看着容疏,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刘海沾了水,一绺一绺分明。
睫羽下的水眸,黑亮澄澈,是雨水都模糊不了的清明。
雨水也打湿了她衣裙,紧紧贴在身上,玲珑曲线一览无余,而她却不自知。
卫宴不动声色地上前,用高大的身形,替她隔绝了帮工们的眼神。
“好了,”他对容琅道,“再呼天抢地,也换不回你爹娘。倒不如,早点回去,悬梁刺股,你爹娘九泉之下,更加欣慰。淋雨坏了身子,反倒是让他们操心。”
容琅这才起身。
容疏、方素素和容琅上了马车。
因为平时就住在一起,早就不避嫌。
外面雨声渐大,打在马车棚顶上,如同豆荚成熟爆裂之声,噼里啪啦。
“姐,让卫大哥也上来避避雨吧。”容琅接过方素素递过来的巾子,一边擦脸一边担忧地道。
卫宴今日,是骑了马的。
方素素道:“就是,这雨怎么说下就下,还这么大?依我看,是你们爹娘警醒着,怕你们俩再烧了墓地呢!”
容琅脸红。
容疏知道她爱说笑,并不在意,伸手打开马车侧壁的窄窗。
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立刻袭进车厢。
容疏冷得一哆嗦,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渐离,你也进来避避雨。”她大声喊道。
雨幕之中,她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卫宴骑在马上的身形,依旧是腰背挺直。
“关上窗!”卫宴道,“我没事。”
这个傻子,怎么那么倔,难不成还怕她见色起意?
不,肯定不是怕她,是怕方素素。
容疏知道他固执倔强,便道:“那你别等我们,骑马先快跑回家。”
现在是大白天,而且天子脚下,不会出事。
再说了,这么大的雨,拦路抢劫的盗匪都懒得出来。
卫宴却没理她,一直护送他们回家。
月儿早就熬了姜汤,带着思思站在门楼下焦急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