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身的记忆里,从这些老人们的口中,她能勾勒出一个爽朗大气的母亲形象。
可是终究斯人已去,尸骨甚至都被人偷梁换柱,也是令人唏嘘。
“好孩子,以后你会有自己的造化,不见得比留在国公府差。”程老夫人道,“你跟老婆子说句实话,你对定下的婚事满意吗?”
容疏是她救命恩人,虽然不能为了她和卫宴直接对上,但是出几分力还是应该的。
容疏诚恳道:“让您见笑了,我对婚事是满意的。不求比案齐眉,只求相敬如宾。”
程老夫人这才点点头,“你是个聪明孩子。拎得清的孩子,日子过得不会差,就是程玉没这个福气……”
“您快别说笑了。”容疏装出害羞的样子,然后岔开话题,叮嘱了她一些注意事项。
过了一会儿,丫鬟进来回禀说三夫人来了。
程老夫人想了想后道:“让她进来吧。”
丫鬟出门的功夫,她又偷偷和容疏道,“程玉的娘亲是水做的,你别多心。”
显然,她已经和容疏很亲近了。
涉及长辈,容疏但笑不语。
片刻之后,程三老爷扶着程三夫人进来。
程三夫人三十多岁,面色微黑,但是五官清秀,眼圈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她走路的时候左脚微跛。
或许因为这个缘故,她见了容疏这个外人在,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容疏起身行礼,她忙道:“容姑娘不用,快坐快坐。”
程三老爷道:“程玉那个混账,果然骗我!不过夫人听说容姑娘帮母亲治病,非要过来谢过容姑娘。”
程三夫人一直有些自卑。
她自卑自己不够好看,自卑自己身有残疾,自卑自己生了个“异类”。
总之,除了程三老爷多年不变的爱让她感到欣慰外,其他就没有顺心的事情。
这次,听说儿子找的大夫,让婆婆的病缓解了些,她便觉得脸上有光,于是坚持过来看看。
容疏落落大方地道:“三夫人,您客气了。我弟弟和令郎是同窗,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平时也多得令郎照顾。要真算计起来,反倒是我该谢谢程家。”
程三夫人拧着衣襟紧张地道:“还是谢谢你,我笨嘴拙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容疏笑道:“您真的不用客气。我看夫人腿脚似乎不是很利索,冒昧问一句,您这是生病还是受伤所致?”
这句话一出,程三夫人都快哭了。
程老夫人脸上露出些嫌恶之色。
她对这个三儿媳妇,真是恨铁不成钢。
也不是出身小门小户,天天遇不遇到点事情就哭哭哭。
程三老爷忙道:“内子是九岁那年从高处跌落受了伤,后来遇到庸医,延误了治疗,所以才……不过不严重,其实不仔细看,根本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容姑娘?”
容疏心说,那得眼睛多瞎才看不出来。
不过她体察到程三老爷对妻子的拳拳之心,心中感动。
——十几岁的时候被爱很容易,然而被人爱十几年,那就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