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宴已经把雍天纵的事情和王瑾说了。
他诚恳地道:“义父,他待我极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跳进火坑。您伴君多年,能否替他指点迷津,让他得以脱身?”
王瑾手里盘着两个核桃,面上露出不赞同之色。
他眉头微蹙开口道:“你为什么觉得他要脱身?”
卫宴闻言微怔,再想只当是王瑾考验他,便道:“站队乃是大忌,皇上还算盛年,对此深恶痛绝。这些都是您的教导,我不敢忘。”
“渐离啊,”王瑾站起身来,“你得学会变通。此一时,彼一时,想要得到比别人更多,就要胆大心细地赌一把。谁不想封侯拜相,位极人臣?”
卫宴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想错了。
义父的意思,竟然是赞成雍天纵的行为?
那,那怎么可以?
皇上立储,大臣可以有反对意见,但是私下里,怎么能结党营私,私自站队?
往严重了说,那等同谋逆。
“皇上已经四十有五,”王瑾今日似乎变了个人,说话也没有那么多忌讳,“玄宗驾崩时年五十有一,先帝驾崩四十有七……”
玄宗是皇上的祖父,因为肠痈而去世。
先帝则死于风寒,但是这件事情,争议很大。
有许多人暗戳戳地认为,是皇上暗中下毒。
卫宴对此并不相信。
皇上的那些兄弟,能打的少,运气还差。
可是不管怎么说,卫宴不觉得皇上会和他的祖父、父亲一样,四五十岁就驾崩。
皇上重养生,每日都舞剑,现在已经极少去后宫,身体很好。
难道,义父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在暗示他?
卫宴当即拱手道:“义父,就算皇上身体抱恙,我依然认为不该站队。”
人越是虚弱的时候,疑心越重。
卫宴觉得雍天纵现在就是在悬崖上。
王瑾却摇头道:“事到如今,还畏手畏脚,以后注定没有什么出息。渐离,你想永远止步于此吗?更何况,你这个位置,一旦新帝登基,恐怕第一批要清洗的,就是你这些人。”
“义父,我已经做好准备,此次回京之后,就向皇上请辞,看能否调出京城,做个武官,一步一步来。”
这次赈灾,他多少有些功劳。
他不求奖赏,只希望换个环境“洗白”。
锦衣卫不是能做一辈子的。
他已经成亲,不能让容疏孩子都不敢生。
他要给她一个更安全更稳定的环境。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王瑾发怒,“人人都费尽心机往京城调动,你以为众人皆醉你独醒?”
卫宴没想到,王瑾会发这么大的火。
明明从前,他们说好的,自己给父亲“报仇”后,也要走这条路的。
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些,查清当年真相,而且他也娶妻,进入了人生新的阶段,不该那样做吗?
卫宴实在不明白,王瑾为何反应这么大。
但是他还是低头道:“义父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