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板着脸斥向云靖安:“都当舅父的人了,怎还是这般莽撞?”
云靖安自知失言,悻悻闭了嘴,只端起茶水喝。
云七爷转脸看向云绾:“一家人哪有那么多怪来怪去,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下咱们一家人能坐在这喝茶闲话,已是上天庇佑了。”
“你父亲说得对。”七夫人连声附和:“绾绾,能见到你和阿隼,我们就已经知足了。”
说到这,云七爷似是记起什么,好奇道:“绾绾,这孩子的名儿谁取的?阿笋阿笋的,听得我都馋春笋了。”
闻言,不单单是云绾,就连阿隼也笑了起来:“错了,外祖父,我的隼是鹰隼的隼,草原上超厉害的猛禽,可不是春笋的笋哦。”
“噢,原来是这样。”云七爷尴尬笑了笑,慈爱看向这口齿清晰又思维敏捷的小儿:“是外祖父弄错了。”
“你个糟老头,成天就知道吃吃吃。”
七夫人嗔怪地瞥了眼丈夫,扭头又与云绾笑话:“你知道你爹的,最亏不得他这张嘴。这两日见天气暖和,就一直念叨着春笋炒肉,说是春日里吃上这一口,便是神仙也不换。”
云绾掩唇轻笑,见自家爹爹虽鬓发添了些霜白,但气色还不错,看来他们住在宫里,应当没受到太多苛待。
“这孩子的名是我取的。”她端过清茶,浅啜一口:“随我姓氏,便叫云隼。”
云七夫妇怔了一怔,看了看阿隼,再看向云绾:“这可是皇嗣,哪里能随咱们姓,过些日子还是得请陛下与礼部商定,给孩子取个大名。”
其实他们还有很多话想问云绾,譬如此次回宫,陛下打算如何对外介绍他们母子。再譬如,李总管说这孩子是太子,所以他们云家的孩儿,真的要成为储君了么?
但这会儿殿内还有许多宫人,且阿隼这个孩子还在,有些话也不好问,一家人便先唠起这些年的家常。
云七爷和云靖安关心母子俩在回鹘的生活,而云七夫人更在意女儿怀孕生子时的辛苦。
时隔多年再见,一家人有说不完的话。
不知不觉中,外头的日头偏了西。
玉簪前脚进来禀报,晚膳已然备好,随时可以传膳。后脚殿外就响起太监尖细拉长的嗓音:“陛下驾到——”
上一刻还气氛融洽欢声笑语的殿内,犹如施了法术,霎时变得静谧而严肃。
云七夫妇忙不迭敛起笑容,从座位起身,慌张整理着衣冠仪容,同时还不忘再三给云靖安使眼色,告诫他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