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八点,林修承坐在客厅座机边,彻夜未眠,一支接着一支抽烟,林森想劝他去睡一睡,碍于他周身围绕着的冰冷气息,开不了口。
大理石雕刻的座机突然间响了起来,清脆的电话铃打破了客厅的宁静,林修承身躯一顿,迅速伸手按在话筒上,咬牙等着,最后铃声停了,他也没接起来。
室内又恢复了无声的沉默,林森觉得林修承的气势冷得要杀人,不知该怎么劝,只能站在一旁候着。
过了五六分钟,电话铃又响了,林修承等它响足了五声,才接起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淡定轻松,只有青筋突起的手背泄露着他的紧张:“哪位?”
“你的小宝贝在我手里,”Derrick单刀直入,“就在我的腿边。”
“喔?我有很多宝贝,你指哪个?”林修承漠然地问。
Derrick那头似乎用力地踢了一脚什么,林修承听见陈幸粗重的呼吸声,站起身来,握紧了手里的话筒。
“来,和你的林先生打个招呼。”Derrick的声音离远了一些,他抓起陈幸,叫他说话。
“修爷,救救我!”陈幸十多个小时滴水未进,嗓音干哑,害怕地对着电话叫。
林修承听见陈幸的声音,即使知道陈幸是装的害怕,还是忍不住喘不过气一般闭了闭眼。
Derrick把手机拿回来,问:“听出是谁来了吗?”
“是陈幸啊,”林修承问Derrick,“你觉得他值多少钱?”
“我要一百颗三克拉IF、F以上的白钻,两千万美元现金,还要你的承诺,永远别来找我们的麻烦。”
林修承闻言,嗤笑了一声:“我看你是疯了。”
说完就把电话扣了。
Derrick手机开着功放,屋里还有林修宇和另外一个Derrick的人,听见了林修承最后一句话,脸色都变了。
Derrick和林修宇对视一眼,上前重重踢了陈幸的肩膀一脚,骂道:“操,还以为你是什么宝贝。”
陈幸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们再打一个,”林修宇说,“降低一些要求,他说不定会同意,最少别再派人追杀我们。”
他又劝了Derrick几句,Derrick点点头,他费了大周章把陈幸抓来,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再晾他一会儿,你看好他。”Derrick阴沉地说,带着他的人出去了。
房里只剩陈幸和林修宇,陈幸喃喃自语:“我都说了,他不会付钱的。”
陈幸呆滞的模样降低了林修宇的警惕
他走过去,一把拉起陈幸的头发,恨道:“你他妈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对你好着呢,要他一个零头是便宜他了。”
抓陈幸的想法是他提出来的。
他被林修承逼得走投无路时,Derrick找到了他,给他提供了暂时的避难所,林修宇为了展现自己的利用价值,信誓旦旦说林修承一定会为了陈幸让步,没想到陈幸抓来了,林修承却和个没事人一样,全然无所谓。
这次绑架是他们最后一搏,耗尽了所有可用的资源,再这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陈幸头发被他拉的很疼,眼里疼出一些水光,蹙着眉不说话。
林修宇气的发狂,凑近他:“快说,林修承是不是装的?你们串通好的对不对?”
陈幸看着林修宇近在咫尺的脸,他说:“是啊,傻逼。”
林修宇还没看清,脖子上就绕上了一条冰冷的东西。
陈幸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手铐,绕到了他后面,双手缠上林修宇的脖子,用手铐紧紧卡着他的咽喉,膝盖顶上他的脊椎,林修宇的嗓子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脸涨红着,目眦欲裂,很快,他的瞳孔散开来,没了气息。
陈幸把林修宇的头放开,抽了他腰间的配枪拿着。
Derrick不知是太轻忽,以为陈幸真是林修宇的小宠物,还是太信任林修宇能看好他,和手下出门去了。
陈幸小心地下了楼,这是一栋几乎没有人住的老旧建筑,旁边是一所废弃学校,荒无人烟,所幸的是有一辆垃圾车开过。
他拼着最后的力气攀上了车,爬到车后的箱柜里,躲在一个垃圾袋后面喘息,陈幸头很疼,浑身发冷,想该是在发烧,随着垃圾车一颠一颠的前行,离开了那里,陈幸的精神松懈下来,意识慢慢不清晰了。
迷糊中,陈幸感觉车子停了很多次,似是到了外面有人声的地方,又停了下来,他爬下了车,从高高的卡车箱上下来时失了力气,重重摔在地上。
他缓了很久,等疼痛消退了些,支着手臂坐起来。
伦敦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