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四年,夏。
云暮奉皇命彻查大梁官员与胡人勾结一案,每隔几日都有人被押进大牢,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一个月转瞬即逝,一切也都尘埃落定。
人们把菜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台上,何秋林兄妹和胡佐及几名官员被绑在柱子上。
云暮正对着何秋林站在台下,胸前坠着一枚平安锁,阳光下折射出的光刺着何秋林的眼。
捡来的石子和烂菜叶纷纷往几人身上招呼,一颗带着尖角的石子砸到何秋林的头上,鲜血顺着额角滑落。
云暮冷冷地瞥了一眼离她三尺远的百姓,他们讷讷地收回了手,只敢捡些软乎的东西丢。
监斩官不知被何事绊住了脚,迟迟未到,云暮解下那枚平安锁,食指勾着它不时甩动几下,何秋林咬唇死死盯着平安锁。
云暮隐晦地指了指天,另一只手慢慢收拢,平安锁开始扭曲。
午时三刻一旦过了,约定就不作数了。
何秋林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十年前,太医院云院判……”
十年前的旧案被人翻出,围观的百姓还有不少承过云家的恩,见刽子手们要上前制止,有几个胆大的竟爬到木台之上,拦住了他们。
“让她说!”
“把人拦住!”
……
何秋林说完之后,目光复杂地盯着云暮,平安锁又重新挂在了他的胸前。
云暮示意雇来的人制造混乱,她则上前一步将一颗红色的小药丸弹入何秋林的口中,瞒下梁承熙的身份和让何秋林体面死去,是作为对方还灭门真相的代价。
做完这件事,监斩官终于赶到,云暮头也不回地走了,其余人见状,一拥而上,只为占到一个绝佳的观刑位置。
身后的何秋林低垂着头,长且蓬乱的头发挡住了整张脸,鲜血一滴滴地从嘴角滑落。
有眼尖的人看到,忙指着何秋林道:“她吐血了!”
围观者不乏郎中,很快就断出是中了鹤顶红,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云暮来到城门,将一处地契和一袋银子抛给梁承熙:“何秋林托我给你的。”
钱袋里的银子被他攥得咯吱响,云暮冷了脸:“成王败寇,你沦落至此说明技不如人,况且我只答应了她留你一命,你再敢用这个眼神看着我,你的这双眼睛也别要了。”
“午时末,乱葬岗,你还能替她收尸。”
说罢,云暮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走后不久,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也来到城门口,站在了梁承熙面前。
户部工部的两位尚书同时出现在勤政殿,梁文帝看的却是云暮:“最近抄家抄出了多少银子?”
云暮答道:“白银共计四百万两,另有丝绸器物等折合成现银不下一百万两。”
这些都是她抄出来的,一一登记在册,梁文帝和裴然就算想不记户部账都不行。
梁文帝这才看向两位尚书:“国库充盈,你们让钦天监选一个好日子,修出一座宫殿供朕修道。”
裴然一向对梁文帝言听计从,但工部尚书周翰文却面露犹豫,“皇上,江南堤坝一事未了,还有先前延误的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