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水一滴一滴从木板上滴落,堵了好几层布的鼻子还是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腐味。
云暮阅尸无数,饶是如此,还是被这个画面给镇住了。而沈聿明忍受不住,跑出去吐了个天昏地暗。
程文博尚在,云暮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找沈聿明,只能叫来文竹,借口让他去拿案宗时将一瓶药塞到他手里。
案发至今才过三日,肉身腐败也不会这般快,眼下唯有查验尸体方能找到线索。
停尸房阴冷昏暗,云暮和程文博一人提着一盏灯笼,一左一右地站在王监工的两侧,细细打量着每一寸尸骨。
但毫无收获。
两人如法炮制,去检查了其余几具尸体,这时沈聿明面如菜色地捏着几副手衣走了进来。
“本王检查过了,身体僵硬掰不开,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身上无外伤。”
他指着另一具尸体道:“王监工死后的第二天,他也死了,昨日本王来时他还是僵硬如铁,但如今里头却像化成水了一样软。”
云暮上手轻轻地捏了捏此人的手臂,果然异常之软,好似只需用匕首轻轻一划,里面化成尸水的血肉就会喷涌而出。
在要把一切都晒干晒化的盛夏,除去这两具尸体外,其余的都还是异常的僵硬冰冷,就连臭味都不曾散发出来。
云暮心里有一个想法,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非外力致死,七窍也不曾流血,不知是否是毒杀,不如请个仵作来验尸?”
大理寺常年经手不同的案子,剖尸验尸也是做过,程文博觉得云暮之言不无道理,但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他们的家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的家人怕是不愿。
云暮除掉手衣,“那他们让别来大理寺闹事,每日死上几个,也不会误了摘星阁的事。”
这话多少带了赌气,程文博无奈道:“我派人去游说,看看有无转圜的余地。”
手中的案宗翻得哗哗响,云暮指着纸上之人道:“此人无妻无子,父母也身死,不如就从他查起。”
而且人是昨日才死的。
几人把目光同时投向角落之人。
仵作忙活了好一阵才终于划开皮肉,和外表坚硬的人皮不同,内里却是和生前一样柔软。
……
内里无伤,亦无中毒发黑,看着胃里的食物残渣,都是摘星阁给工人们提供的早饭,一起吃喝,只有他们出了事,几人再次沉默了。
云暮解下鼻尖的布条,挫败地往外走,一定有什么他们没注意到的问题。
云暮倒在椅子上,指尖在扶手上轻点,从何昌到摘星阁起,她一直和对方待在一处,但对方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传唤了几个目睹其余人死的工人,云暮问道:“把当日人死前死后的情况再说一遍。”
……
云暮把他们前后的两份供词摆在一起,在摘星阁死的,都是在栏杆处,但死亡时间不定,有早晨,有傍晚。
这些供词都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沈聿明站在他身后,给她揉着太阳穴,“其余人去的地点接触的人太多,不如从何昌下手。”
云暮嗯了一声,拿下他的手,却不放开,“除了毒杀,我想不到别的法子能杀人于无形,只是这毒闻所未闻。”
沈聿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身边:“鬼市消息灵通,不如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