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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盐枭（第2页）

王霸的谈吐与见识让众人折服，一时间主座之上欢声笑语不断。

然而随着交谈的深入，李昊白却隐隐感到不快，他发现久而久之，自已的弟兄们不知不觉间都围着王霸转悠，左一个王大哥右一个王大哥叫得好不亲密。

他端起酒杯，将目光紧锁在王霸脸上，试图看透这个不知从哪突然冒出的落魄豪杰。

王霸继续高谈阔论，此时正在谈及此次来长安参加春闱的经历。

他因在茶楼中大放厥词批判五姓七望操纵科举而引发轰动。面对世家公子的质问，他不仅不道歉反而怒极反笑：“你们不就是仗着投胎投得好？把那些虚荣扒干净，大伙赤诚相待，你们不一定比俺强！老话说得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咱们且看日后！”

听了他的话，被他招惹的世家公子们怒极反笑，他们指使恶仆对他轮番殴打后，扒了他身上做工考究的丝绸白袍，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钱和有价值的财物，将他扔到了长安街面上，最终从长安街面流落到了蓝田县。

这番话让李昊白对王霸的来历感到更加好奇，此时科举制虽然已经松动，但也并不是无分社会阶级都能考上，科举中讲究出身的鄙视链依然存在，他一个商人能对这点没有任何逼数？

他这是从哪来的自信？

他仔细品味着王霸话中的信息，发现这个所谓布匹商人似乎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他看似豪迈的外表绝非他的真实面目，做出这副姿态，恐怕也是为了更好地接近他们而已。

他那经商路线，实在广阔得过于离谱了，甚至超出了如今运河北段的永济渠与西段通济渠的输送范围，同如今平朝国土上那些因为如今混乱的盐专卖制导致的盐价过高的地方高度吻合，这让李昊白越发怀疑起他的真实身份。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于他的脑海，从此人与黑道天生亲近的行径，与寻常商人不同的跋扈作风，怎么看此人都像是……

盐枭。

“这人究竟是谁？身为穿越者的我怎么会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李昊白心中暗自嘀咕着，目光却始终未离开王霸的脸庞。

王霸自诩为河南道曹州人氏，此言想必非虚，毕竟他那浓重的鲁西南乡音，任谁听了都能辨出几分真伪。

倘若他果真是盐枭出身，那么生于曹州，便如同手握了一副天生的好牌，开局便是顺风顺水。

说起这曹州，古今行政区划虽有所变迁，但在当下，它正处于山东与河北的交界之地，素有“雄峙烈郡”、“一大都会”之美誉。

这里既是中原与齐鲁的重镇，又自古崇文尚武，名列四大武术之乡之一，因承袭了西周曹国的疆域而得名。

它坐落于河南道的西北一隅，与平朝的两大都城所在地——京畿道和都畿道相距不远，因此，曹州自然而然地便拥有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时政敏锐感。

曹州的地理位置极为特殊，它像是山东与河北两地之间的一扇大门，是兵家必争的要冲之地。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曹州因地利之便，其军事与经济实力均不容小觑。

自天祚大乱以来，藩镇势力崛起，控制了曹州，便等同于掌控了广袤的山东与河北地区。

换言之，谁若能攻占曹州，谁便能一脚踏在河北道的大门边上，进可攻退可守。

在曹州这个战略要地上，不仅可以向左挥师直指代表国家权力中心的都城，更可向右兼并那些经济实力雄厚、粮食储备丰盈的河南道各藩镇。

这里既是权力的交汇点，也是利益的漩涡中心，无数英雄豪杰在此地崭露头角，亦有无数野心家在此折戟沉沙。

结合此时的时间节点，对王霸的身份，李昊白心中隐隐然有了新的猜测，只是一时间不能确定。

直到此时，王霸诗兴大起。

“俺考进士科不第后，那是相当郁闷，当时俺在客栈的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根本睡不着，心中有郁结不得不抒发，于是，俺经过仔细推敲，做了这首诗。”

王霸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