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照例与阮万钧先行回报交接之事。
听闻所有人都死了且曝尸荒野,阮万钧并不意外,神色淡漠:“西楚亡于朝堂污浊,帝王昏庸。”
不然也不至于大靖人一打,他们整个国家全线崩盘。
才不过三个月,就全部被归入大靖版图之中。
阮江月垂眸说:“不管这次我们以大靖公主能得多久的免战时限,大靖与我们而言始终是虎狼。
我们需早做准备才是……我最近与元卓一商议练方阵铁盾步兵,是按照先前父亲提过的进行推演。
如果能练成,应当可以助我们抵挡大靖铁骑。”
阮万钧点点头,眸中划过赞许:“不错,你们商议吧,议好了来报于我,我最近会向朝廷上折子催军费。
年节前后应该会到,专门拨出一笔银子来练方阵。”
与阮万钧说了一些其余要事后,阮江月行礼退了出去。
那时天已经黑了。
往右手边走一小会儿就是自己的营房,今日要事已毕,这个时辰她该用晚饭,该去休息,养精蓄锐了。
可阮江月站在营房院落门前,忽然想起沈岩来,便问了李云泽一声。
李云泽回:“裘镇海将人抓回来之后重新关了个地方,只关了沈岩一人,守卫十分严密。”
“带我去。”
“是。”
李云泽接了一个士兵手上的灯笼在前带路,左转右转,没一会儿,停在了一个院子之前。
果然是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守卫。
院内亮着灯,却是静悄悄的。
门前守卫给阮江月行礼。
阮江月摆手免了,看到有一个人影打在窗户上,发丝乱飞,背脊弯曲佝偻的像是有无数座大山压在了身上一般。
只那影子瞧着都觉得绝望而压抑。
阮江月进了院子,到了屋前,双手将门推开。
嘎吱。
她停在门外没进去。
屋中的沈岩身子动也没动,仿佛什么人前来无所谓,或者他根本不知道有人开了门。
“她死前有句话,你或许想知道。”阮江月说:“白若雪。”
沈岩慢慢抬起眼睛,他的一双眼睛里红血丝遍布,盯着阮江月看了半晌,声音沙哑难听地问:“什么?”
“她说,她不是雪儿,她是西楚云崖州潘家堡的小女儿,她是潘燕。”
沈岩眼底的神色茫茫然,低声喃喃地唤着“雪儿、潘燕”。
数次之后,他猛地抬头冲上前来,一把抓向阮江月的领口,嘶声喊道:“你害死了她!你为什么非要把他们交给大靖人,你为什么——”
啪!
阮江月利落地避开了沈岩抓来的手,并且反手甩去,一记耳光挥在沈岩脸上,打的又狠又重,直接将沈岩甩翻在地。
沈岩的脸上,瞬时间肿出了五个手指印。
他僵硬地回头,只见阮江月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屋中昏黄的灯火明明灭灭,也将阮江月的那张脸找出明灭暗影来,她那原本纤细的身形竟在这时那样压迫。
阮江月平静地说道:“我不交他们交你吗?南陈死伤士兵上千,皆因他们谋算,你如今为你的雪儿叫屈,那上千英魂父母的血泪又有谁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