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35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女学生走了以后,我坐在广场中央的地上收器材,他也一屁一股坐到了我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我有点儿心虚。我故意没告诉他,可他来了,现在错的人是我。
“我妈妈前天晚上病危了,昨天晚上才彻底脱离危险。我已经两天没睡了,”余淮捏捏鼻梁,努力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我都忘了问你在哪里拍片,所以就往你们工作室的联络电话拨了过去,你的小助理说你在这里。”
我很惭愧,赶紧加快了收东西的速度。
“我……我能去你那里休息一会儿吗?”余淮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看我。
我忽然很心疼,这个眼神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唤起了我的母性,看来真是老了。
余淮一把抢过我死沉死沉的摄影包背在了他自己身上,说:“你带路吧。”
他是真累着了。我让他上二楼,在沙发上稍微坐一下,给他倒杯水。端着水再进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可搬不动他,也不想吵醒他,索性就让他躺在沙发上。去卧室拿了一条毯子正准备铺在他身上,忽然看到他半掀起的T恤短袖子下面,有一小片奇怪的黑渍。
我把毯子放在一边,很轻很轻地把他的袖子再往上翻了一翻。
那是一个黑色的对号文身。
我咬住嘴唇,轻轻地用手碰了碰,温热的触感传递到我冰凉的指尖。
这不是文身师随便设计的什么对号,这就是高考那年我给他画的那个,转角是尖尖的,尾巴上扬到最后还要做作地微微向下一点点……
只有我这样画对号。
他一定是在去复读之前,把这个对号文在了身上。
文身都有了岁月的痕迹,他却没有,像只大虾一样蜷缩在我小小的沙发上,睡得像个孩子。我盯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侧脸和他手臂上的文身,忽然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