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陆正平和陈美娥便火急火燎地奔赴南平府。
马车徐徐前进,陈美娥就满脸嫌弃地拍打着身上压根儿不存在的尘土,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见到那丫头,直接拖走了事,我可一刻都不想在这穷乡僻壤多待。”
陆正平双唇紧抿,一语不发,可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和嫌弃的眼神,分明透露出他与陈美娥如出一辙的心思。
“老爷、夫人,县主府到了。”车夫毕恭毕敬地通禀一声,停下马车。
二人款步而下,本以为入目的会是泥泞不堪、喧闹嘈杂的破败景象,然而,现实却让他们惊得合不拢嘴。
脚下的砖石路宽阔平坦,规整有序,数辆马车辘辘驶过,竟不见半分尘土扬起,仿若一块被精心呵护、擦拭得光可鉴人的墨玉,比起京兆的官道来,竟还要气派几分。街边的绿植郁郁葱葱,枝叶修剪得恰到好处,翠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恰似彬彬有礼的侍者,向来客颔首示意。再瞧那店铺招牌,形态各异却排列齐整,毫无凌乱之感,往来行人衣着整洁素雅,布料皆是京兆城里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上乘之物,神色从容淡定,步伐井然有序。
陈美娥不禁扯了扯陆正平的衣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问道:“老爷,这……这当真是南平府?”
陆正平踏入南平府,眼前的繁华与气派令他瞳仁骤缩,心底不禁泛起惊涛骇浪。
数月前,此地才历经地龙翻身的重创,哀鸿遍野、满目疮痍,可如今这雕梁画栋、车水马龙之景,哪还有半分灾厄残留的影子?
县主府朱漆大门前,门房正百无聊赖地值守,瞥见一辆陌生马车缓缓停驻,当即警觉,目光如鹰隼般扫来,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陆正平从震撼中回神,抬眸望向门房,神色不卑不亢,沉声道:“我们要见闫晚琬。”
那门房仿若听到什么大逆不道之言,面皮一紧,怒目圆睁,呵斥道:“放肆!县主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陈美娥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见门房这般张狂,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我们是她的亲爹娘,还不快让她出来迎接!”
门房嘴角扯出一抹讥讽冷笑,上下打量二人,那眼神仿若在审视什么腌臜物件,嗤笑道:“哼,这年头,骗子多如牛毛,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阿猫阿狗,都敢跑这儿碰瓷来了。”
言罢,他毫不留情,双臂一搡,将厚重的大门轰然甩上,“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空气都嗡嗡作响。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引得周遭不少路人投来好奇目光,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陆正平和陈美娥僵立当场,只觉如坐针毡,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陈美娥气得浑身发抖,抬手颤巍巍地指着紧闭的大门,嘶吼道:“反了天了!她闫晚琬翅膀硬了,竟敢将亲生爹娘拒之门外,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恰在此时,一辆装饰得极为华丽耀眼的马车缓缓停在了他们跟前。
车帘掀起,他们苦寻良久的闫晚琬莲步轻移,自马车上款步而下。
瞧见他们的瞬间,闫晚琬柳眉一蹙,显然有些不悦,语气冷淡地开口问道:“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陈美娥迫不及待的说出自己此行的来意,“晚琬,你妹妹病逝了,她的愿望就是你去看她最后一面,你能不能……?”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