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退失据的苍图神身上,她看到了机会。
说来可笑,高高在上、视众生为牛羊,欲以现世为牧场的苍图神,在和牧太祖几千年的生死斗争里,深刻地影响了彼此。祂在认识“人性”的同时,也沾染了人性的弱点。竟在已经胜利的关头,面对近在咫尺的神座,开始患得患失!
神的高傲是原罪,神的人性是命门。
让苍图神的神躯腐烂在草原,也算是为祂几千年来所掠取的信仰,还回一场沤肥。来年的牧草一定更加丰茂,来年的牛羊一定更加茁壮,之后几十几百年的草原儿女,一定更有天赋!
当圣衡宫杀进苍图天国。
草原上风起云涌,马蹄踏如雷。
至高王庭展翅欲飞。这人间霸国已经进入最高级别的战争警戒,以应对任何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早有准备的“虎帅”赫连虓虎,引十万王帐骑兵,轰轰隆如一片金云卷来——兵围人间穹庐山!
这西部草原的中心,神权在人间的象征,是苍图神教的大本营,无数祭司神修的圣地。
但圣山竟无声。
唯有赫连虓虎的呼喝,在天地间轰隆——
“穹庐山今日军管,不服者死!!!”
无缘由,不说前因,只有命令。
肃亲王赫连良国,缓缓升上高空,直至俯瞰山巅。碗口大的马蹄敲击山道,一队队王帐骑兵,直接纵马冲上了圣山!
而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号为天下第一骑军的苍图神骑,停缰在穹庐山脚,对此似乎无睹。连绵军营仿佛静物,无有一旗动,连那些高大威武的神狼,都不亮嗓。
神冕大祭司涂扈,早就清理了神教内外。
再加上暗中投靠赫连云云的神殿金冕祭司那摩多、金冕祭司曾绯月,效忠赫连昭图的金冕祭司兀言古。
偌大神教,只有王庭的声音能够传递。
那些忠于苍图神的高层祭司,现在都在禁室里。没有来得及关进禁室的,现在便在尸坑里。
广大神修当然绝大多数都是忠实的神仆,可他们并不明白正在发生什么。
在苍图神庙传出的消息里——
伟大神灵还在沉眠之中,正在苏醒的关键时刻。王帐骑兵前来拱卫穹庐山,也是为了维护神的威严。
人间的战争浮光掠影,胜负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
而在真正核心的天国战场,时光海深处的时空片段中——
圣衡宫出现在此世的那一刻,均衡当即被打破,苍图神立刻下沉千丈!
那青黑色的所谓“苍天”,活像一张被撕下来的破帘布,半残不破的垂挂在空中。
神权简直溃如山洪。
赫连山海便于此刻又仗剑:“原是这般‘苍天’!缝缝补补,竟是假道,似是而非。受大牧之奉,你苦修了这么多年,距离苍天神主,仍然相去甚远!早知你是这般弱者,朕何必准备什么‘放逐’!”
她的帝冠仿佛连着青天,天青色的旒珠哗哗摇晃,袍袖卷开,轰出一剑。这一剑以中平的姿态压下,一剑压狼首——仿佛要为其授勋,要为其加冕。
涂扈在列国使节见证的大典上,便是跪倒在此剑之前,由大牧女帝为他戴上了神冕。从此改变了“神定君”的传统,要“君来定神”。
昔敕神冕大祭司,今敕神。
此即夫于奢剑!
真正的王权剑,真正的……至高无上!
王权已倾人间,王权也倾此世。
这一剑压下来,苍图神的神躯竟然明显地垮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