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抬头,目光饱含复杂,“何德何能,劳动洛师姐如此牵挂,这恩情……林渊谨记在心。”
听到掌教师叔预料中的话,洛清婂却只觉不太自在。
“嗯……”
饭菜上来后,气氛稍显沉闷。
女道用完过后,匆忙告辞离去了。
对于旁的事,饱历风雨的她不会有什么负担,然对于这种情意培养,洛清婂没经历过,实在万般不熟练。
对面的青年对她这般感激,她却是和掌教师叔一起算计……觉得心亏,便不忍多见了。
林渊也出了琼玉楼,往王府慢赶。
宁清秋这般大方让他感觉也有些羞愧,若是她根本不想给,哪怕是洛清婂求情也没用,这等耗费巨大的上乘巅峰道宝,哪怕道门七宗之一应该也没有多少张。
脑中不由得想起那位清冷骄傲的女掌教,她手持拂尘,看起来无欲无喜,便如清冷的深秋般令人难以适从和接近。
但仅是几面之缘,林渊却已经从她那里得到诸多帮助和好处……
唉……
以后得想想怎么回报她才行。
思绪万千中,林渊回到气派辉煌的魏王府,走向自己的寝殿。
宁清秋叮嘱洛清婂赠送东西时,言明务必要让林渊领情和记情。
脸皮薄的洛清婂做了,却没做全,事情便因为这一言的偏差,让事情偏向了另一边。
林渊的确记情,主体却似乎不是她。
……
林渊拿着元清道的请神符回到魏王府,想起大天师在他下山时也赠过一份包袱,叮嘱到了京师方能打开。
前阵子没太放在心上给忘了,此时才倏然记起。
找出打开后,惊异发现里面也是符箓,而且是一套。
用软黄布包着,一共三张,每张不同。
其中一张赫然与宁清秋所刻画的‘灵威护道请神符’相差仿佛,几乎一模一样。
林渊愣在原地,拿着这张符纸遥望东南。
陷入回忆一时失语。
大天师是个须发花白的糟老头,身上的道袍从不像天师府其他脉主、峰主一样体面妥当、紧袖紧领,他对谁都是笑眯眯,仿佛田间的野道老头一样,没有半点大天师的威严。
当年林渊十岁上山,见到这样的当代道教魁首,一度怀疑自己那父王是不是被人给忽悠。
说好的教习战斗术法,老头也没立刻教他,反而让他担水劈柴,‘折磨’了林渊三个月,导致身上亲王世子的派头和脾性半点没剩下,每天只想眼巴巴等着开饭和睡觉。
整整三个月后,他已经变得黝黑,穿上王服也不像个王爵世子,糟老头才慢慢悠悠开始指点怎么站桩。
当时年幼的他好一阵都心怀怨气,对这老头子咬牙切齿。
现在想来,林渊才慢慢体悟。
如果按照正常发展,他大概会变成宁王世子赵柯那样,纵情声乐被酒色所迷,然后等到了时候回北境当个几年王爷,累的油尽灯枯英年早逝。
而如果,没有担水劈柴那段时间,他便又可能变成皇长子赵雨镰那般模样,身怀武力却眼高于顶,非王侯贵族不予好面色,对战功热衷热切,最终成为一位穷兵黩武的塞王。
正是或被迫、或强迫磨砺心境性情的那段日子,他才拥有如今面对大多数时候都能冷静思考,不轻易将情绪外露于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