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为你已死在西洲,恐日后为母后敬香祭奠不好交待。”萧韫面前放着本抄录半篇的佛经,提笔又在拓印着金色纹路的宣纸写了几个字。
龙飞凤舞,看得萧骋眼花缭乱。
“皇兄不问问我为何回京城么。”
萧骋自顾自地坐下,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陶五陈恰巧端着茶盏走进,双手呈递于皇帝手边,皇帝眼皮都没抬,道:“给他。”
“王爷,这是今年新出的碧螺春。”陶五陈恭敬道。
舟车劳顿,萧骋看也没看便端起放在唇边喝了口,而后蹙眉格外嫌弃地又摔回远处:“这什么破茶,难喝!”
“……是你口味有变,难不成。”皇帝话锋一转,吩咐道:“去给景飏王殿下端杯牛乳过来,这里偏僻,不太好寻马奶,便用牛乳暂代。”
话是关心,但阴阳怪气没少,萧骋记得临走前皇兄挺高兴,也没说什么,隔了几年再度回宫,从见面的那刻起,萧韫便没给过他好脸色。
“茱提的矿不好?还是商队不合皇兄心意。”萧骋旋即开口猜道。
萧韫冷哼一声,摔了笔:“矿倒是好矿。”
他故意往他身后探看,嘲讽道:“人怎么没带回来。”
明知他意有所指,萧骋也装没听懂:“西洲的奴隶?西洲五十年前便彻底废黜了奴隶,皇兄不记得了?”
“萧骋。”
“是,皇兄。”
“……”
萧韫抿唇停顿,表情逐渐恢复自然,终于正色道:“西洲正值变革更迭,回来也是好事,近几年便不要再出去了,朝中也有你要做的事情。”
“皇兄知道我想做什么,为何不听我说完。”萧骋向来放肆,但尊敬自己这位皇兄,故而也不敢向对待他人那般事事挑衅底线。
他只会拿出底线。
“西洲欠收,百姓定熬不过冬天。燕羽衣散尽家财,想与朝廷交换粮食。”他从怀中拿出燕羽衣事先交给他的信封,推至萧韫面前。
为免不必要的麻烦,信封空白并未署名。
萧韫一针见血:“怎么确定这批粮草不是为了他西洲招兵买马。”
“用你这个人来保证吗?”
潮景帝将沾满墨汁的笔直接放在已经抄录完整的经书之上,自笔锋为中心,墨迹漾起连绵的圆形的“波澜”。
“用人来保证,只能算作一文不值。”
“景飏王尊为亲王,也不过只是个人而已。”
“萧骋,朕允许你出去胡闹,是看在母后的面子,如今你却真与西洲人有往来,还是当年刺杀过朕的燕羽衣,倒叫朕有些感慨,这些年是否对你太过纵容,如今竟然连自己是大宸人也忘了。”
“胳膊肘向外拐,好一个萧氏子孙。”
“皇兄难道不信任我?”萧骋直勾勾迎上萧韫的审视的目光,并未有半分对于帝王的畏怯。
话音刚落,萧韫猛地抬起手臂,手掌从空中划过道凌厉的弧度,快得像是要切开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