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反差让谢仪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马车上,她与崔简之对峙而坐:“此人带着任务而来,如若他真的有命能活到我们转道西域的时候……留他不得。”
崔简之为谢仪眼中浓重杀意所惊。
对于生父,她毫不留情!
他当然知道谢仪从来不是真的嗜杀冷情之人,看着波澜不惊地表面下是花费了很大力气才将这个决定做出。
崔简之握着她冰冷掌心,是给予她的温暖和力量:“姑姑,我有很多种办法能让他永远都不再开口。”
“无需你狠下心来做这个恶人。”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觉察到谢仪藏在无懈可击外壳下的脆弱,这也是谢仪之所以会坚定选择他的最大原因。
是毫无保留的炽热爱意,不加遮掩。
谢仪微凉的眸光渐渐回暖,那股无名火也终于在肩头有了解除的机会:“他只要不找死,那我就听你的不动他。”
可谢炜真的能安分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谢炜从启程之后,就没有断过幺蛾子。
时而腹泻、时而感冒,一路上的小病都被他生完了,还非要停下脚步不走。
每每有锦衣卫控制不住想要教训他的时候,谢炜总是梗着脖子一句:“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居然胆敢对我动手?!”
“我警告你,我女儿未来可是你们指挥使夫人,你们谁要是让我身体出个大小毛病,崔简之家立马就能让你们小病难保!”
谢仪原先是不知行程拖慢之因起于何处,只当是锦衣卫中有人水土不服。
当她听到这么大咧咧一句后,那抹无名火再次席卷了她的心头。
被掀开的帘子挟裹着寒风而来,直让床榻上无病呻吟的谢炜结实地打了个哆嗦。
“听说有人病了?”谢仪唇角提着弧度,笑得教人胆寒。
这一刻,谢炜原本找好的所有借口都在此刻失了效用:“你、你怎么来了?”
“我是跟队的大夫,有人生了病……自是要帮你好好治的。”她的话语不紧不慢,从怀中掏出得银针是崔简之亲手为她打制的。
针尖锋利削发为泥,冒着森森寒光。
谢仪的分工明确,一副银针治病,另一副专治谢炜这些没事找事的人!
“谢大人是哪处不适?”对于面前这位虚伪的父亲,谢仪早就失了耐心,唇角肆弄着玩味。
谢炜猛地一个激灵,他在银针上吃过几回大亏,现在是真的害怕。
他从床上弹跳而起,连带着弄洒了床边一碗漆黑药汁:“我、我好了!”
“你们都出去!”
“就好了?”谢仪笑意不减:“那可不行,有病就得治。”
她的视线在那碗被打翻的药汁上定格:“谢大人位极人臣,应该不知道寻常百姓想讨碗汤药治病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我等此行是为南下救灾,若是让沿路百姓知道这价值连城的药材被您如此糟蹋……恐怕要引来公愤。”
“竹青,将药汁喂谢大人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