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没有下定义,我说的是事实,我看得出钟斯宇不是全心全意对她,有些事情不是你这种脑子能理解的。”
他开始进行人身攻击,我已经怒不可遏,火力全开。
“你有火眼金睛吗?凭什么这么诋毁他们的爱情,凭什么这么诋毁钟斯宇。你怎么保证你自己就能百分之百理解他们?不要把你单相思的痛苦以及你扭曲的变态爱情观强加给我,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同流合污的。”
我用力拉开酒吧的门跑掉。我宁愿死也不要相信苏烈的话,我了解钟斯宇,他如果不是全心全意对芸珠,不会跟她确定男女朋友关系,钟斯宇是个对待一件小事都很认真的人,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我把手机用力丢到床上。麦莉看了我一眼,发现我有些超乎寻常的烦躁。手机里有苏烈刚发过来的信息,他叫我好好考虑一下合作的事,这几天就要答复。就算是一条信息,也能看出他强硬恶劣的态度,好像非得跟他合作,除了合作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这种事情我不好咨询麦莉,以麦莉的性格,她一定会劝我和苏烈合作,她会说她受够了我窝囊的单相思,与苏烈合作各取所得皆大欢喜。
随着给苏烈答复的时间所剩无几,我心情愈加烦躁,或多或少加上六月底天气闷热的原因。麦莉常常在宿舍里开着18摄氏度的空调,穿着针织毛衣躺在沙发上悠悠哉哉地看野史小说,而我则裹在被子里应付期末的高数和新闻案例作业,偶尔有种自己还活在春天甚至是冬天的诡异错觉。开门出去的瞬间却被迎面的热风吹得头昏脑涨,走在路上感觉自己像块外焦里嫩的烤肉。去宿管处缴电费,看到自己寝室的用电度数再创历史新高,好几张粉票子的电费单子摆到面前,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活在实实在在的夏天。
新闻史考试结束那天,在路上遇到许征,无处可遁。他憨笑着说请我去十字街吃饭,我试探性地问他要不要叫上麦莉,他沮丧地说麦莉最近忙着准备一个论文,让他暑假前不许打扰她。他垮着脸老实巴交地跟我唠叨,说麦莉最近好像真的很忙,忙到他约她吃饭都约不到,不过他还是体谅她,毕竟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一个人,真的不容易。他觉得自己不能为女友排忧解难很不称职。
都说学史使人明智,许征却迟钝得无可救药,他相信麦莉,全心全意相信她。我一边吃一边听他碎碎念,悲从中来,只能化悲愤为食欲。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提个醒,让他好好看着麦莉,他又突然神神秘秘地说要跟我讲件事,希望我不要告诉麦莉。
许征说他暑假回家又要去相亲,家人逼迫,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会想办法摆脱掉对方,但这件事他只告诉我,希望我到时候能帮上他的忙,无论如何不要告诉麦莉。
我心里一沉,多了一个秘密的沉重感,对许征说:“既然你不希望我告诉麦莉,就别告诉我呀,你知道我对她什么都瞒不住。”
“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还是希望你能在关键时刻帮上我,日后麦莉问起,你好歹能镇住她。”
“我又不是法海,哪镇得住她啊。”我苦笑。
我嘴上这么说,却还是答应许征帮他保密,能坚持多久是多久。
晚上苏烈打电话给我,我没接。他发短信,说除了我,谁都不能与他合作,只有我,这件事情才能看到曙光。合着我是药引子,没有我无法药到病除。我没回复他,如果我答应合作,我们就成了棒打鸳鸯的恶男恶女。
苏烈没有一点儿忏悔心,狡辩人人有去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利,如果他成功了,只能说明钟斯宇和芸珠的感情不牢固,如果他们真心相爱,生死相依,有白头到老的决心,任何人都拆不散他们,对钟斯宇和芸珠来说,这是对他们爱情的考验。
我差点就被他的强词夺理说动了。我无法理解一个高富帅青年身边围着那么多姑娘不爱,偏偏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简直是受虐狂。这个世界有各种奇葩,苏烈无疑是最变态的那朵。不过我的良心提醒我,芸珠姐看起来很快乐,她和钟斯宇天生一对,拆散他们要遭天谴的。
苏烈给出最后期限,暑假之前,如果不跟他合作,他将告诉许征一件关于麦莉的丑闻。我诧异到不行,这厮竟然还调查我最好的朋友。他说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他知道我的软肋是什么,让我尽早妥协,怕我不受威胁,还给我发了一张麦莉和老男人约会的照片。我看到照片时手一抖,因为麦莉就在我旁边,好在她敷着面膜躺在沙发上一动也没动,丝毫没有察觉。
卑鄙的苏烈果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叔女”定律之一:有什么冲我来,别动我身边的人。
如果说苏烈以前只是针对我,作为“叔女”我或许不会太和他计较,因为三番几次对他做了一些过分的事而感到愧疚,加上知道他缺乏母爱后,我觉得他会这么变态也是情有可原。如今苏烈做错了一件事,他用我最好的朋友来威胁我,他惹到了我的底线。一只一直很温驯的猫,被人踩到尾巴也会跳。
七月初考完最后一科,我约苏烈见面谈。我们两个像实力悬殊的拔河选手,我顺着绳子被他抓了过去,摔了个狗吃屎。六月底到七月初那段时间我痛苦极了,不仅要应付考试避免挂科,还要应付苏烈索命一样的纠缠。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对我来说颇为受打击的事情。我偶然得知钟斯宇要和芸珠去泰国旅行,据说是去找绘画灵感,短则两个星期,长则整个暑假他们都会腻在泰国。光想象他们两个俊男美女在普吉岛沙滩上晒太阳的场面就叫我一边喷着鼻血一边痛不欲生。我已经这么痛苦了,苏烈就更不用说了,消息那么灵通的他应该比我知道得更早。
果然不出所料,在学校十字街的咖啡馆见面时,苏烈整个人顶着乌云,面无表情之下的狂躁蠢蠢欲动。咖啡馆里播着西班牙一个叫作“梵高之耳”的乐队的歌,有段时间我疯狂迷恋这个乐队,这几年除了常听PinkFloyd之外就是这个“梵高之耳”,听到熟悉的音乐心里得到了慰藉。
我尽量表现得很镇静,对苏烈说:“你冲着我来,以后别再调查麦莉和许征了,我答应合作,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安排的任何事情,都要问过我,不能擅自决定。”
“你觉得问过你有用吗?”他的眼神很冷。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冷漠的眼神,心里凉了半截,本来还有点幸灾乐祸,看到他这样一点儿都快乐不起来,我好像中了邪一样。
“先说好,你要是再调查我身边的人,我不但要停止合作,还要把你做的事都告诉芸珠。”
“随便你,就算你告诉她,也不会影响到我。”苏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还有,你得发誓,这件事之后,再也不会纠缠我。”
“我有纠缠你吗?”
“你这三件事没完没了的,不是纠缠我是什么?”
“那你应该觉得庆幸,多少女生想要我纠缠都得不到。”他自恋地说道。
“庆幸?我跟你根本是两个物种好不好?”我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烈冷笑:“还真是两个物种,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笑的生物。”他说着站起来,临走时还丢给我一个重磅炸弹,“你准备一下,我们也去泰国。”
他永远都能做到让我心惊肉跳,他比,我简直就是以蚂蚁之身拦大象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