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寿一见这三个字,全身肌肉一下收紧,只觉得头发都似乎根根要立起。
右手一把抓起纸条,双手拿着凑到近前一看,颤抖着问布钢,
"……是谁写的?"
"和英长子陈志高"
"他人呢?"
"在上海。"
"我姐呢?"
"在上海。"
当和寿确知姐姐还健在,激动得紧紧抓住布钢两臂,任凭铁骨铮铮的硬汉,也无法忍住,不让泪水流下。
布钢也湿润着两眼,替和寿激动,高兴!
和寿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
拿起桌上的一杯茶,一下往喉咙口倒,当知道不是酒时,已淋得衣裳烂湿。
布钢连忙拿来毛巾,为他擦干净,边擦边劝他坐下来,不要太激动。
和寿怎能不激动?
他事母至孝,多少次看到姆妈一个人偷偷在流泪,哪一次不心如刀绞?
自己八年前爱女的突然走失,心中也有永难抹去的伤痕,更能深刻体会娘的哀伤,怕娘伤心,因而从不表露。
可哪一个夜晚他们夫妇俩不揪心自责?
此刻他心里在想:
"失散四十多年的同胞姐姐终于有了消息,这对姆妈85岁的年龄来讲,还有什么比这更激动?
二哥和禄被抓去当兵时,已经十九岁,老家李家岙也来过几次,如果活着,除非在台湾,否则绝不会不来寻娘,姆妈有文化的人,怎会想不到这点?
所以今生今世,能见到宝贝女儿,肯定是娘最大的心愿了。
可布钢说得有理,娘年纪大了,若是突然知道女儿还活着,长期压抑的心一下放开,肯定不妥,可要怎样才能比较平和呢?"
和寿思前想后,毫无办法。就问布钢讨主意。
布钢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两人这样默默地坐着,过了一会,布钢问:
"你娘以前有没有去寻她过?"
和寿说:
"娘一直没有放弃打听过。只是娘一个小脚女人,刚来到老家时,兵荒马乱的,日子过得担惊受怕不说,连一日三餐都难保,真的自身难过。
后来又是吃大锅饭,搞运动,更是饿得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
又后来搞运动,搞大串联,你想想,有这样的机会吗?
只有听到哪家孩子又被拐,这家小孩又被偷,你也知道,七,八年前,我的女儿花花??"
布钢见勾起了和寿的丢失女儿痛心事,知道这小囡头丢失时好象只有4岁。
布钢的小女儿一线比她说大一岁,却是只差了几天。一线年底出生的,丟失的花花是正月初出生的,所以印象十分深。
那年从公社回家,听说他的女儿丢失,布钢就说过,很可能是人贩子拐走了。
那时没有半点东西好吃,一颗糖的事情。
出了那事后,布钢曾严厉嘱咐一针一峰,要管住小妹,并警告一线,千万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
此时见和寿提起,忽然说道:
"嗳!和寿,能不能从你那女儿花花身上做文章?告诉你妈,说你女儿找到了!"
"可我的花花没找到呀?"
布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