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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负罪感（第1页）

那蓝色背鳍的大鱼似乎极具灵性。朱栩见情况不妙，暗中告知宋启贤。后者对着大鱼漆黑明亮的眼眸一挥手，大鱼随即下潜，再度浮上水面时，已脱离众多鬼面人的包围。身后那些鬼面人中有不少正鬼鬼祟祟地装配鱼叉，见大鱼潜入水下，只好打消念头。两人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然而，大鱼能潜水逃走，他们却没有水遁之法。即便能逃脱一时，若出不了这地心无边海界，面对陈祖义控制下的大明海势力追捕，也是徒劳。

随着朱栩二人登上朱允炆指挥手下用绳索勉强绑扎的连锁木筏，陈祖义手下鬼面人空放几枪，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随后，一众鬼面人发射数支鱼叉，后面连着拖拽的绳索。木屑纷飞之下，鱼叉刺入他们的木筏，惊呼声咒骂声愈演愈烈，众人纷纷向木筏中心靠拢，甚至有不少人落水，亦有人被鱼叉带到，血流如注。朱栩紧皱眉头，厉声呵斥陈祖义，对方只是远远看着，不做理会。宋启贤招呼众人，保持镇定，却是杯水车薪。朱栩疑惑陈祖义他们平时用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对付刚刚那样的大鱼吗？

“不夜城周围常有鲨鱼徘徊，魔龙角又处于不夜城边缘地带，所以有猎杀队。而这饕餮护法，也就是您口中的陈祖义，掌控着这样一支小队，平日负责清理任务。没想到此人凶性毕露，颠覆魔龙教后，这些人自然听他指挥。”

圣女留意到了朱栩疑惑的神色，此刻她已从对柳生十三郎的逼问中得知缘落和尚的死讯，凑近朱栩二人耳边，轻声说道：“他其实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毕竟大明海的日子不太平。所以他有遗言，希望白岚先生能兑现承诺，他便将魔龙教隐藏的那部分财宝全部赠予阁下。”

朱栩当然知道玉面麒麟口中的他是指缘落，也便是那被陈祖义设计炸死的魔龙教主。

起初圣女对宋启贤有些介意，眼神闪烁不定，言辞也含糊其辞。但朱栩点头直言，宋启贤是他发小，还有珠儿妹妹，他们三人在漳州一起打拼长大的过命兄弟。他就是宋兄，宋兄便是他。

而圣女所说的承诺，是朱栩之前承蒙她相助，从魔龙教被陈祖义救出后，柳生十三郎又从混沌手中将她救出。朱栩怜其身世，感其恩情，郑重承诺过她，寻到他流落天涯的长兄，妥为照应。也是在那艘可以进出无边海的神秘机关船上，他答应过缘落和尚。缘有起，缘有落，缘落和尚的缘已尽，但他还有儿子和女儿，希望朱栩代为关照，防止他们走上复仇之路。朱栩当时满口应承。这一世，他身为大明皇子，虽只是偏王，却也责无旁贷。

朱栩颔首道：“自会竭尽全力，此事机密，容后详议。”没想到让这不夜城如此繁华的宝藏，早已落入缘落手中，这个老滑头。朱栩叹息着，这些疆场前辈即便落败，仍有倚仗，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都不是省油的灯。

随着朱栩等人被拉上岸，他远远就能听见陈祖义那厚颜无耻的大嗓门：“魔龙教出了叛徒、奸细、狗杂碎！”

“这说的不就是他自己吗？”宋启贤嘟囔着，朱栩无奈笑笑，也无意揭穿他的把戏。毕竟不夜城各势力间的斗争更加血腥险恶，相比之下，陈祖义曾经还算自己人，至少能说得上话，总比让大明海成为众矢之的要好。

“幸亏我魔龙教饕餮大护法及时抓出奸细，在危难中不惜性命，保得各方势力周全。如今首恶便是这混沌护法及其党羽，本护法还要好好盘查一番，免得他们回到各位大人那里继续为非作歹！”陈祖义眼瞪着手指着朱允炆大喝，手下一众鬼面玉松龙纹黑袍人手持天工开物堂新式火铳，枪口纷纷对准了他。

朱允炆低头阴险地冷笑几声，手下梼杌、穷奇两员大将同样纷纷招呼手下。他们虽没有配备火器，但喂毒的弩机威力同样不容小觑！

朱栩与宋启贤躲在一旁看热闹。

“这厮总算做了件好事。”宋启贤冷哼一声。朱栩皱着眉头，却没有点头。

“饕餮护法，两方冲突起来大家都不好收场，我帮你劝劝他。”朱栩见四周众多势力的眼线越来越多，刘伯温暗中告诉他，甚至有传闻中不夜城最大势力——夜之楼的眼线。朱栩与刘伯温商议，无论如何不能让大明海成为众矢之的。陈祖义这番说法虽属小人得志，但至少能将矛盾转移到朱允炆身上。对他来说，这也不失为一石二鸟之计。一方面让朱允炆失去魔龙教的倚仗，另一方面也能让大明海在不夜城继续立足。

朱栩其实对朱允炆存有一些自己都未察觉的关爱，或许在某些方面，他们是一样的。

朱允炆摆手让两人放他过来。朱栩于是上前分开梼杌、穷奇两员悍将，凑近朱允炆耳边说：“皇长孙殿下，你若信我，便命手下放下兵刃，若是不信，大明海覆灭在即。”朱栩虽然是气声说，但陈祖义耳朵一动，隔着十几步远，依然能听见。

朱栩与朱允炆互相使眼色，对方仿佛能听到他在说什么，朱栩竟有一种心意相通的负罪感。或许他内心认为，自己本该视其为敌，毕竟漳州袭掠、京城刺杀、柳如梦的死，甚至珠儿的坠崖都与他有关。可就是觉得，或许这人也有他的道理。他本不该这么想，内心中的负罪感大概就在于此吧。

两人缓缓后退，似乎是要远离陈祖义以防他偷听。梼杌、穷奇在朱允炆的暗中指示下，挡在二人面前，同样也是为了防止陈祖义偷听。

陈祖义似乎被朱栩摸准了脾气，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他们使什么鬼招数，连连凑近，想要看个清楚。

宋启贤则趁着陈祖义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时，迅速与布鲁商议着。

“等出了不夜城，我的船队进出三湾十二港要免赋税，我还要参观白岚船政学堂，天工开物堂我也要看，那些卖给扶桑天皇的火器我也要一份……”

“行了，都答应你，你别再敲竹杠了，都什么时候了！”

宋启贤对这个家伙颇为不耐烦，心里想着如何兑现那是日后的事，胡乱塞给他一件柏木刻的白岚书院百花令，珠儿一批制的。陈祖义那块与此类似，也不过是进出大门的凭证，没什么特殊的。

布鲁却眼冒精光，小心地收了起来。对于他们这些杂牌海盗来说，三湾十二港简直就像遍地黄金的淘金窟，这次可让他捞着了！